她的称呼，让德妃恍惚，低声喃喃道：“昔日妹妹也是这般唤池镜......”
赵恬恬没听见，但是看见了，心口一疼，她想起第一次叫阿镜时，他面色复杂的样子，原来这个称呼，是他母亲曾唤的。
德妃又浅笑道：“赵姑娘放心，虽然池镜母妃不在了，他的婚事，本宫也还是能做主的，虽然不能是正妃之位，可你是池镜在乎的姑娘，本宫定然不会忽略了礼数。”
正妃之位不能是她这样的身份，德妃还愿意以寻常娶妻的礼节来，也是全了心意了。
赵恬恬对德妃微微一笑道：“娘娘，真的不必了。”
“若是有难处，直接跟本宫说便是.......”她一顿又问：“可是令尊不愿意？”
赵启贤当然不会愿意，可他们之间，横着的可不止赵启贤，从她知道楚池镜的身份后，她心里也是乱极了，将来更是想都不敢想。
“家父确实不愿意我远嫁。”
德妃劝解道：“这点赵姑娘不必担忧，本宫定然全了礼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再跟你父亲好生谈谈，池镜啊，也是个好孩子，相信令尊也一定会愿意的。”
赵恬恬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坚定的。
德妃有些微恼：“难不成令尊还以为池镜配不上做他女婿？”
赵恬恬眨眨眼，调笑道：“我爹可是觉得天上的神仙都配不上我。”
德妃微愣，知道女孩是在说笑，心也柔软了几分。
“娘娘，怀王来了。”
皇子不得召见不可进宫见皇后以下妃嫔，楚昭染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候着。
德妃伸着头望了望，可是里面怎么看得到外面，她敛下眼底的失望。
“看来赵姑娘的父亲，也是很疼你的。”德妃轻笑。
赵恬恬起身，对德妃行礼，真挚道：“怀王也配得上最好的。”
德妃有些泪目，主动握着她的手：“孩子，池镜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能倾心与你，本宫很欣慰，将来无论有什么难处，你来跟本宫说便好，别自己为难，今日见到皇上，稍稍忍着些，昭染会护着你的。”
掏心窝着的话让赵恬恬心里动容：“谢谢您，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宫门外，楚昭染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身后路过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指指点点悄声议论，都是嘲笑怀王的腿。
赵恬恬眸光一暗，扫了一眼议论的两人，警告的视线让那两个宫女吓得跑开了。
赵恬恬上前：“怀王殿下。”
楚昭染微微皱眉：“姑娘不该来的。”
赵恬恬上手推着他，在他身后说道：“我躲不掉的。”
“等池镜回来便好。”
“怀王无须担心，我不是柔弱女子。”
“姑娘就是武功盖世，这里是皇宫。”
皇宫而已，她每年不知道进去多少次，赵国楚国，又有什么不同。
正阳宫门口，赵恬恬顿足，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两个宫女，弓着腰候着。
楚昭染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淡淡问道：“现在知道怕了？”
“不是怕。”她道：“是厌烦。”
说完没有犹豫，推着楚昭染进了那宫殿。
女人叫说话，大多都是大厅，可她被请到了侧花园。
赵恬恬神色淡然，自上而下，她看到了楚昭染放在轮椅上的手，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
楚昭染担心她，更怕护不下她吧？
她一直低着头，直到楚昭染开口。
“儿臣参见父皇。”
赵恬恬缓缓抬头，目光不惧，看向桌子旁摆弄棋盘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龄，样貌出众，楚池镜和他有些像，但是气场全然不同，楚皇身上，带着的戾气有些浑浊，特别是眼底，看向她时，明显的杀意一闪而过。
赵恬恬和他对视，气场不输。
楚皇微微有些吃惊，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这个小姑娘，长相真的很一般，找不出一点惊华，除了一双眼还看得过去，整个人就是那种丢在人群都找不到的。
楚皇身边一太监上前，厉声呵斥：“放肆，见到皇上，为何不行礼？”
赵恬恬走出楚昭染身后，浅浅的欠身。
“你一介白衣，为何不行跪礼？”
赵恬恬起身，不卑不亢：“我非楚国人，为何要对楚皇行跪礼？”
楚皇冷哼：“你宁国如今竟如此猖狂了吗？”
楚昭染暗自给她使眼色。
赵恬恬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不是她不愿意屈服，而是今日，她若是屈服了，不仅丢脸，说不定还会丢命。
赵恬恬抬眼，看着楚皇轻笑出声：“贵国朝臣到我国，也没行跪礼啊。”
“怎么，你是朝臣？”楚皇轻蔑：“如此藐视朕的威严吗？”
“瑾兰不敢。”微微欠身又道：“瑾兰不才，朝臣算不上，但也不只是后院女子。”
“哦？朕倒是好奇你的身份了。”
赵恬恬低头，不打算作答。
“怎么？不肯说？”楚皇语气一冷：“还是要朕动动刑具才能听到？”
赵恬恬抬眼：“楚皇莫不是忘了四国协议？”
楚皇瞳孔一缩。
“对他国百姓必善待之，若有罪过，需通知所属过官员，令其知晓后方可动刑。”她轻声说道：“第十条第八例，楚皇，我没记错吧？”
楚皇猛然拍桌：“老五连四国协议都告诉你了？”
楚昭染一惊，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赵恬恬，又忙解释道：“父皇，四国协议五弟可是看都没看过啊。”
楚皇拧眉，面色不善看向赵恬恬：“看来瑾兰姑娘在贵国，身份确实不低啊。”
赵恬恬再次欠身行礼：“我国也是很重视跟楚皇的合约的。”
楚皇冷哼：“既然重视，让你去夜王府邸做细作？”
赵恬恬一脸诧异：“楚皇听谁说的？”
“还需要别人说吗？这外边都传了个遍，瑾兰姑娘这身手了得啊。”
楚昭染道：“父皇，都是误会，五弟府邸确实有过刺客，但不是宁国人，倒像是自己人。”
楚皇一个狠厉的眼神看向轮椅上的男人，眼里暴怒，还有些嫌恶。
这样的神情让赵恬恬微微蹙眉，楚皇对楚昭染如此态度，他还想着来护她，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自己人？老三倒是说说，是谁？”
“儿臣不知。”
“不知？”楚皇冷笑：“你是想说是老二？”
大概觉得在外人面前训斥儿子有些丢脸，楚皇瞪了一眼楚昭染就收回了视线。
“瑾兰姑娘，坐吧。”
楚皇眼神示意，是他对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