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一旦被认出来,百姓喷出来的唾沫星子能够将他淹死。
“锦书,浅浅妹妹。我家就在前面拐角处,我们在这分开吧。”学堂发生了这么轰动的大事,院长破天荒地给了他们一天假期。
让他们重新休整好心情。
“好,日后见。”夏浅浅跟他挥手。
夏锦书微微点头。
月色朦胧,走在回家路上。
夏锦书回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天,仍然心有余悸,但好在,“妹妹,幸亏你没有掉链子。否则,没有及时找到破解的办法,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污点。”
“三哥,你一时不察着了道,又正在气头上,所以没有快速反应过来,这都不奇怪。”夏浅浅不想让他自责,“其实,我仅是刺了黄国昌几句,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最后,是你争气,能够自证清白……”
她挠挠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自证清白?是,我确实成功了,但倘若没有你的提醒,我哪能那么轻易峰让黄国昌跪地求饶?”夏锦书坦白。
“啊?我不是很懂。”夏浅浅回想了一遍。
虽然她有提醒三哥的想法,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三哥就已经察觉到了。
“……算了,你不用纠结。”夏锦书揉了揉妹妹乌黑柔软的头发,眼含绵绵情意,“反正,我知道就行。”
妹妹的好,无需多言。
彼时。
黄国昌游魂一样飘在街上,他没想过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走。
途经官府,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得亏官兵已经休息。
如若不然,他就得入狱候审。
“找谁,找谁好呢?谁能帮帮我?”他宛若溺水的人儿,挣扎着从水底浮出水面,换取片刻的喘息。
奈何水太深了。
他越是挣扎,越是往下陷。
“家族倒了,我背后无人。除了缺根弦的夏锦书,还有谁会傻乎乎地上赶着替我兜底?”他嘴上低低呢喃。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可偏偏,他还和夏锦书闹翻了。
就眼下的局面来看,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他走累了。
也无处可去,便在街头凑合一晚。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后,天色大亮,人群熙攘,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当他抬头一看,发现前面是侯府。
他目光微亮,一下子有了决定。
夏浅浅从床上坐直身子,她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浅浅,你干娘总念叨着我这一手厨艺,我一早亲自做了八珍糕,你去皇宫路过侯府的时候,替我转手送一下。”孟氏说道。
夏浅浅一边梳妆打扮,一边开口应声:“好,没问题。”
“对了,你昨天跟我说起黄国昌抄袭一事,我倒是想起来了,在黄家没有垮台之前,黄国昌和你干爹还有些羁绊。”孟氏是知情人,她多少理解里面的圈圈绕绕。
“哦,怎么说?”夏浅浅随手挽了个发髻。
炙热的阳光跃入窗户,折射成斑斑驳驳的光影,落在孟氏绝代风华的脸上,衬得她的神情晦暗不明。
过了半晌。
她说道:“黄家和侯府是世交,有浓厚的交情。在黄家落魄之际,侯府曾经举一家之力挽救过黄家,希望个中冤情能够平反……”
然而,侯府以为的冤情却并非实打实。
黄家家主头脑拎不清,竟然当真收受贿赂、打压百姓,发不义横财。
是以,侯府所有的努力只能付之东流。
侯爷许墨白是公平公正之人,便只能忍痛看着黄家逐渐走向衰亡。
话又说回来,侯爷不是没有想过赎买黄国昌。
可惜,他到底慢了一步。
但在他看来,夏锦书人品不差,黄国昌跟着他不用过苦日子。
他就没有再过多干涉。
“如果黄国昌求到侯府面前,干爹会心软吗?”夏浅浅发出灵魂拷问。
孟氏说不准,也就没有草率地下结论:“你干爹干娘都十分看重感情,无论他们的选择如何,我们只需要尊重。”
夏浅浅没有反驳。
也是。
面对昔日恩师的儿子,帮与不帮都能理解。
走出府门,夏浅浅张望四周。
真热闹。
跟赶集一样。
人挤人,摊贩的叫卖声一波未平又来一波。
“啊,想吃。”夏浅浅顺着人流走在街上,入目可见琳琅满目的美味。
她走走停停,也吃个不停。
侯府一到,她敲了敲门。
门开了。
门童迎接她。
还没到前厅,对话声便隐隐约约传来。
门童稍显尴尬:“侯爷和夫人在谈事,待小的知会他们一声您来了,您且稍等。”
“无碍。”夏浅浅制止了他,“你忙你的吧。”
门童犹豫一瞬,走开了。
夏浅浅来侯府不是一趟两趟,而是好多回了。哪怕闭着眼睛走,她都不会迷路。
越往前,争执声越明显。
“叔叔,婶婶,我实在是没辙了,才想到来侯府见你们。”黄国昌欲哭不哭,可怜兮兮的,“我父母流落在外,我有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就算想找,也没有方向。”
“如此一来,我就像野草、像孤儿。”
“没人管,也没人爱……”
“只能一人在成长路上摸索着前进。”
通常情况下,只要他将过往的悲惨遭遇一说。
闻者悲伤,见者落泪。
没有人会不动容。
赵氏自从生下儿女,内心变得更加柔软,她更容易走心。
“唉,难为你了。”
确实,他是辛苦的。
她承认。
“那你此次前来,是想要钱,还是想有个落脚的地方?”许墨白冷硬的面容趋于柔和,他偏向理性,直击现实。
“不,都不是。”
钱嘛,他当然想要。
落脚的地方,他一样不想错过。
可相比于这两者,他更需要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庇护我。”
别让他被抓。
他不想坐牢。
“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站出来。”
“我、我不想让我的前程就此打住,可他们却……铁了心要毁了我。”
他三言两语避重就轻。
许墨白在临县帮孟知衡搭把手,他刚回来。
很多事情一知半解。
而赵氏,则劳心劳力地照顾婆母张老夫人和一双儿女,她又本身不热衷于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