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扶住持夭，持玉轻轻用力就将持夭抱回床榻上。托住她的后脖颈，持玉抱紧持夭将头枕整理好轻轻将持夭放下，连滚带爬跑出去找大夫。
他不是那种稳重乖巧的孩子，和他一般大的同龄人这个时候都已经能帮家里分担一些事情了，他却还是被家里人宠着，爱干什么干什么。
拽着大夫重新回到持夭的房间，专注打量双眸紧闭的持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投下的两道身影。
“哎呦！”头顶上挨了爆栗，持玉捂着头顶转过头与那张严厉的面孔对视上，下意识后退两步。
“你是不是又打扰你姐姐休息了？”持父严厉，对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生活上算慈爱，在学习中要求却是比平常持家弟子要高的。
看着原本身体有起色的自家姑娘又咯血昏迷，持父下意识把罪名按在这个不学正经路数的小儿子头上。
“我就是来看看阿姐，才没有惹阿姐生气呢。”皱着鼻尖，持玉小心翼翼瞥向从来不让自己踏入持夭房间的母亲，咬着唇凑上前去。
“娘，你给我评评理。”
“行了，你们父子两个都别吵了。曈曈身体情况原本就不稳定，你们又在她病榻前争吵，小心又刺激着她了。”
脸上卷着担忧，持母余光瞥见为持夭诊治的大夫缓缓摇头，心脏骤然一缩，佯装撩头发抬手抹掉眼角的眼泪。
及笄礼前一日，博南皇都锦缎连绵，红色丝滑绸缎铺天盖地，知道的是圣上看重的持家姑娘的及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公主成婚。
华盖马车平稳驶入城门，恭候多时的近臣向驾马车的小少年行礼引路，一路上引人侧目，都好奇马车里面坐的是哪一位。
“阿娘，真的没必要这个样子。”依偎在持母怀中，持夭靠在持母怀中，搭在腿边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抽动。
“圣上重视，加上一众神明也过来参加，你说这祀北城布置的能不隆重吗？”低头轻刮持夭鼻尖，持母将持夭往怀里抱了抱，拢紧她身上的被子，眉宇透着担忧。
怀里持夭没有吭声，眉目低垂眼皮缓慢合上，持夭在持母怀里点了点头，疲惫不堪再次睡了过去。
因着圣后母家是神徕一族，与持夭母亲是同辈姊妹，圣后对这位嫁进千年大族的姐姐到来格外重视。
“姐姐，你可来了。曈曈呢？”早早在内宫宫门前迎接，神徕晴轻转身穿戴长甲的指尖按住侍女抬起的手腕，眸光一暗看向拖地的衣摆，款步上前。
侍女会意弯下身为神徕晴提起衣摆，弯腰缓步跟在神徕晴身后，小心瞥了一眼从华丽马车上下来的神徕煦，腰弯的更低了。
“身后。”从马车探出头来直起身体，神徕煦抬手扶住紧跟自己身后探出头来的姑娘的肩膀，示意持玉先把持夭扶下去。
目光紧紧盯着持夭的一举一动，神徕晴笑着迎上前扶住持夭的另一边肩膀。
触及那一抹冰凉，神徕晴眸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夏日，轻薄丝滑的锦缎从城门一直遮盖到外宫宫门，持夭身上依旧这么寒凉，像是坠入了冰窟窿一样。
“姨母。”薄唇轻张吐出两个字，凝夜紫色的狐眸翩然抬起，长睫轻颤在红着眼眶的眼底投下小片阴影。
“哎，快跟姨母进来。”扶稳持夭，神徕晴看向持玉转身扶着神徕煦下马车，含笑的眉眼扯得更大。
将持家母女和小儿子安顿在距离自己寝宫相近的宫殿，神徕晴偏眸视线越过流苏垂帘瞧见持夭已经躺下。
神徕煦摊开锦被盖在持夭身上，瞅着持夭沾床睡下，直起身体轻手轻脚撩开珠帘，偏头狐眸望向站在帘子前的神徕晴。
“怎……”
话还没说完，神徕煦搭在帘子上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被神徕晴一扯，整个人被神徕晴拽了出去。
“曈曈怎么样了？听圣上说，明天有一位神要当曈曈的坐下神，教导曈曈。”语速快，语气间还带着惊讶，神徕晴对上神徕煦不可置信的眼神，啧了一声。
“你怎么这个表情？不信你女儿的实力？”
“不是，是不知道哪一位神会当曈曈的坐下神。若是那些能力与曈曈相配，又不怎么受瞩目的神还好说，但若是像时运那样的神……”
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神徕煦蹙起眉头偏眸望向神徕晴搁在方桌上的果脯，款步走过去，拾起一颗含进嘴里。
“怎么着了这是？”见神徕煦表情不对劲，神徕晴立刻走到神徕煦身边，双手轻缓搭在神徕煦肩头，鼻尖轻嗅神徕煦擦在衣领的香粉。
“你有喜了！”悄声惊呼，神徕晴瞪大眼睛。
神徕煦咬掉果脯核，转眸瞪了一眼神徕晴，淡淡收回目光。
“莫要让曈曈听见。先前我嫁进持家，持家长老就给我算过，我会有三胎，两儿一女，曈曈便是那个女。”
抿唇转过身，及腰长发扫过桌沿，狐眸翩然抬起与神徕晴相视，眸光沉沉，“只不过，本来算的是前两胎为男子，最后这一胎才是女儿。我从来没有和曈曈说过，就是怕她生了别的心思，加上她灵本就不全，身子不好……”
轻微叹气，神徕煦松开握住神徕晴的手，望向外面的飘飘雨丝，愁眉不展。
两姊妹都默契没有再提及神徕煦有身孕这件事，神徕煦守在持夭床边，瞧见持夭睡稳，眉宇舒展，她才离开。
宫中礼部到次日一早依旧在忙，小礼官两手捧着脸呆若木鸡望着跃出东山的晨曦，眼底下两片乌黑与另外两片乌黑对上，唇角微勾。
“阿姐的及笄礼准备的怎么样？”灵活跳上台阶转身与小礼官坐在一处，持玉转头盯着小礼官，手上还湿漉漉的。
“你不会又摸了一晚上的鱼吧？”被突然出现的少年惊醒，小礼官警惕转过头看向还在忙的官大人，收回目光压住声音，凑上前去。
“自然！”
昨夜神徕煦一直陪着持夭休息，好不容易给持玉放了个风，他怎么能放过这个绝佳的好时候去池塘摸鱼！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年开春娘娘就日日催促，圣上也着急，早早准备好了，官大人预备了好些方案，只不过都让娘娘和圣上否决了，上月月初拟定好的方案才通过呢。”
捧着脸吐槽，小礼官呆愣看着眼前，眸光一顿，立刻站起身，向迎面走过来的人毕恭毕敬，“时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