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是不是我看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光线的问题。”
“醋酸是假的吧？里面装的是水吧？”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苏建国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和所有人一样，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我知道，光是这样，大家还是不信。”就在这时，周正国开口了。
“没关系，我们还有第二步。”周正国对着后台再次招了招手。
这一次，工作人员抬上来的，是一个电炉子和一口盛满了清水的铁锅。
工作人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电炉子插上电，把铁锅放上去，打开了开关。
很快，锅里的水就开始冒泡，翻滚。
周正国戴上一双厚厚的手套，用一根长长的铁钳，将那块还在滴着醋酸的布料，从玻璃缸里夹了出来。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再次的将那块布，丢到了滚烫的开水锅里。
布和开水接触的一瞬间，白色的水蒸气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他还要煮？”
“疯了，真是彻底疯了。又酸又煮，这布料里的染料分子结构早就被破坏了，别说颜色了，布都得煮烂了。”一个戴着眼镜的技术员，忍不住站起来说道。
苏建国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他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而苏博文也紧紧的盯着台上，就连苏曼婷，也放下了手里的小镜子，不敢相信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开水在锅里剧烈地翻滚着，那块深蓝色的布料，在水中上下沉浮。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十分钟后。
周正国关掉了电炉。
当他再次用铁钳，将那块布从开水锅里夹了出来，高高举起。
那一瞬间，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块布，在经历浓醋酸的浸泡和开水的烹煮之后，颜色，竟然……竟然没有丝毫的褪变。
“这……这……”
“我的天……这是魔术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违背了所有的化学原理。”
也就在这时，林雪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上了主席台。
“各位领导，各位同行，大家看到的，不是魔术，而是科学。”
“这就是我们国营第二纺织厂，最新研发的‘固色活化染整技术’。”
“这项技术，采用全新的催化剂和反应原理，能让染料分子与纤维分子，形成牢不可破的共价键结合。从而达到，耐酸、耐碱、耐高温、耐摩擦，永不褪色的效果。”
“我知道，大家还是不信。尤其是，前进纺-织-厂的苏厂长。”
林雪禾的目光看向了脸色铁青的苏建国。
“不相信，没关系，怀疑也没关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苏厂长，我们需要向您请教一下技术了，请苏厂长，拿出你们厂里色牢度最高、最引以为傲的优等品布料。我们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同样的方法，进行一次对比测试！”
“苏厂长，您，敢吗？”
林雪禾直接把难题丢给了苏建国。
不管是苏建国应或者是不应，今天的脸他都丢定了。
而苏建国也犹豫了起来。
敢，还是不敢？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前进纺-织-厂，关系到他苏建国脸面和尊严的问题。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上火上烤似的。
“爸，现在只能应战了。”苏博文皱眉说道。
他没有想到，一个乡下来的村姑，竟然还真的有几分真本事。
苏建国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他不能说不。
他要是说了不敢，就等于当着全沪市纺织行业的面，承认了他们前进纺-织-厂的技术，不如一个濒临倒闭的第二纺-织-厂。
他苏建国，丢不起这个人。前进纺织厂，也丢不起这个脸。
可是，他敢吗？
看着台上那块经过了两轮实验，依旧是亮丽的布料。苏建国的心里，第一次没底了。
那块布，太邪门了。
又是浓醋酸，又是开水煮，竟然一点颜色都没掉。
这种技术，苏建国在纺织厂工作了几十年，都没有见到过。
心里没底，苏建国下意识的就看向自己厂里的技术总工了。
可那个老技术员却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厂子里的布料不行，比不过。
苏建国的后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苏厂长？您是没听见，还是不敢应战啊？”林雪禾那挑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们第二纺织厂，人穷志不短。今天就是想跟行业龙头学习学习，看看我们跟前进厂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苏厂长连这点指点后辈的雅量，都没有吗？”
林雪禾开始捧杀了。
你要是应战了，输了，那就是技不如人，丢人现眼。
你要是不应战，那就是心虚，是怕了，同样是丢人现眼，而且还显得小家子气，没有行业龙头的担当。
“哥，怎么办？爹他……”苏曼婷也慌了，她扯了扯身旁苏博文的衣袖。
“骑虎难下，今天这场，必须应下了。”苏博文低声说道。
“可是，万一输了……”
“输？”苏博文冷笑一声，“在沪市，在我苏家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一个乡下丫头说了算。”
他凑到苏建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苏建国听完后，原本慌乱的眼神，竟镇定了下来。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既然第二纺织厂的同志这么有上进心，我们前进厂作为老大哥，自然没有不指点的道理！”
“这个挑战，我们接了。”
礼堂里再次沸腾了起来。
苏建国要来真的呢。
前进厂和第二厂，这是要当众打擂台啊！
“不过，”苏建国话锋一转，“光是这么比，未免太单调了。不如，我们加点彩头，怎么样？”
“彩头？”林雪禾挑了挑眉。
“没错。如果你们的布，真的比我们的好，我苏建国，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们第二纺织厂，向周厂长，鞠躬道歉。并且，我们前进厂，愿意出资十万块，购买你们这项技术的优先使用权。”
十万块钱。
这个数字一出，全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在八十年代，可是一笔真正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