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的眼神坚定,态度也非常坚决。
宋掌事静静地望着他,感觉像是第一天认识了他似的。
云昭当即作揖:“宋掌事,请看在女郎体弱需要人照顾的份上,让奴同去吧!”
就在这时候,衣服摩挲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一阵香风袭来。
“既然如此,让你同去也无妨,只是若你去了女郎的病仍旧不好,那我便只有拿你是问了。”
是华彰公主出来了。
云昭当即跪下行礼,咬牙点头:“奴甘愿领此投名状!”
公主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宋掌事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云昭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她拱手作揖:“多谢公主成全,在下这就退下。”
说完她慢慢退了出去。
直至云昭走了,宋掌事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彼时华彰公主正从窗户望着云昭离去的背影,宋掌事不太赞同地开口:“公主,万一纸婿郎碍事该如何。”
“若真碍事,杀了他便是。”
华彰公主回答的淡淡的:“再者他去也未尝是坏事,若真有意外,推他出去就是了。”
“是。”宋掌事作揖,不再多说。
……
另一边,云昭兴匆匆地出门便看到涛儿正在院外着急地徘徊。
看到他出来以后,先是松一口气,接着又露出了嫌弃。
她只别扭地留下一句:“没事就好。”
而后率先转身离开。
云昭已经达到了目的,此时心情也颇有些轻松,她快步追了上去。
“涛儿姐是在担心在下吗?”
“我不过是为女郎而来。”涛儿头也不回。
“别这样嘛,咱们都是女郎的人不该守望相助么。”
“我只跟真心对女郎好的人抱团,某些冷心冷肺的人不值得。”
“你怎么知道我就对女郎不好了,不要这么武断嘛。”云昭仍旧笑呵呵的。
换做平时她也就不争取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即将远行。
虽然公主是玉攸宁的母亲,但从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安排玉攸宁去别院养病就能看得出来,她对这个亲生女儿是没多大感情的了。
靠她守护玉攸宁有些不靠谱。
玉攸宁自己院子的人不守护她,那就没人守护她了。
本来云昭以为还得多磋磨一会儿,谁知涛儿却突然顿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回,算你做的还行。”
说完,她加快脚步离开。
云昭先是一愣,接着高兴地追了上去:“那咱们说好了啊,这次远行必须团结。”
云昭回到院子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玉攸宁竟然连她的行李也给收拾好了。
面对云昭满脸疑惑,玉攸宁淡淡一笑:“我坚信母亲会同意的。”
云昭心里叹息,没再多说。
这一晚,玉攸宁久久没有睡着,她轻轻地拉着云昭的手开口:“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
“嗯?”云昭有些疑惑。
“毕竟那封密信是叫你离开的,跟我去别院就有可能失去跟这条线的联络,甚至错失离开的机会。”
“放心吧,我不走。”
“为什么?”
“我要找兄长,除非亲眼看到他,否则我不会离开。诚然这封密信是很重要的线索,但是说白了它背后是谁根本一无所知,即便与兄长有关,谁知道他是敌是友呢?”
“而且嫂子若去了别院,我一人在这里也寸步难行,若这时候偷偷离府就越发坐实兄长是私逃赘婿了,万一这其中有隐情,可就挽回不了了。”
“再者,嫂子你大病初愈,最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又怎能离你而去。”
玉攸宁听着云昭的话,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云昭转身刚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嫂子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
云昭叹息。
嫂子如此单纯,却生在了最是复杂的权势之家,何其悲哀。
正想着,玉攸宁的铁拳忽然而至。
云昭吃痛地捂住了肚子,委屈巴巴地看了行凶者一眼。
结果玉攸宁睡的正香,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还勾了起来。
云昭再次叹气,算了,此时此刻最可怜的是她才对。
云昭默默挪到了最里面,尽量避开嫂子的拳脚。
……
第二天,公主的车驾一大早就要出发了。
尽管玉攸宁昨夜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但身体仍旧是亏空的。
在軿车上,她要么昏昏欲睡,要么就是头晕呕吐。
中途喘症一度有复发的征兆,还是余姑早有准备,一路都用上了那种特制的香囊。
有了香囊的助力,玉攸宁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身子也没那么紧张了,甚至多了几分精神。
然而,这味道实在是太古怪,即便云昭只是在旁照顾,闻久了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云昭感觉不太对头,但看这药对玉攸宁确实有用,她又不敢贸然打断。
最后,只能选择下车,靠双脚走路陪同。
好在軿车是靠牛拉而不是快马,再加上公主也照顾了玉攸宁特地放慢速度。
云昭靠双脚倒也追得上。
就这样走了四天,队伍终于抵达了武昌郡。
入城的时候,他们还与一支征兵队伍相遇,只见那些应征入伍的人全都满脸菜色,而且多是五十以上老者,又或者还未成年的小孩儿。
官道两边嚎啕的家属哪里像是送儿郎去战场,分明就已经在哭丧了。
玉攸宁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由得探出头,一脸惊讶:“这是做什么……他们是流放的犯人吗?”
“不是,这些都是被抓去服兵役的壮丁。”
“啊?”玉攸宁满脸全是惊讶:“可他们……老的老少的少……”
“朝廷一年征两次兵,各士族大家也会招募部曲,青壮年早就已经没了。”
云昭生活在汝南算是最有发言权的,在这些城池当中唯有建康稍微好一些。
毕竟这里是都城。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抓耳挠腮都想进皇都的原因。
云昭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但玉攸宁连府邸都没出过,对外面城池就更不了解了。
故而,她今日看到的一切,震惊了她的世界。
看着那些哭嚎的家属,以及被强迫入伍的老者,玉攸宁忍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