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再次回笼,程念已然身处一间雅致的闺房。
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沙沙”声透过窗纱传进来,落在铺着青石板的庭院里,溅起细碎的秋意。
“埃隆。”她在心中默念。
“我在,”埃隆的声音立刻响起,“当前时间线:顾裴登基第五年秋,您是已故灵州太守的嫡女——沈念慈,一个月后您将会与陆昀成婚。”
程念努力地回想着前两世却始终无法记起来,她只记得自己穿到书中,然后就是在白色空间见到埃隆,其他的就算她再绞劲脑汁也想不起来。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一股带着凉意的风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浅碧色襦裙。
庭院里的老梧桐树叶已染成金黄,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上面还放着半盏凉透的茶,显然原主沈念慈不久前还在这里待过。
“埃隆,”她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棂的木纹,“原主沈念慈和陆昀的婚约,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自己要完成刺杀顾裴的任务,可眼下这桩婚约像块拦路石,让她莫名觉得不安。
埃隆的声音立刻在脑海中响起,依旧带着温和的人机味,“沈念慈的父亲是前灵州太守,因灵州动乱殉职,沈念慈回京守孝,在公主府宴会上落水被顾裴所救,后又因沈念慈灵州一事有功,顾裴赐婚沈陆二人,”程念皱了皱眉,心中更觉混乱。
她忘了前两世的事,只记得自己要杀顾裴,可现在不仅多了个“未婚夫”,还成了原书女主,这和她印象里的“任务”似乎完全不一样。
“那我要怎么接近顾裴?总不能以‘陆昀未过门的妻子’的身份去宫里刺杀他吧?”
“您不必急,”埃隆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三日后是皇太后的生辰,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需入宫赴宴,沈念慈作为待嫁的官家小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这是您接近顾裴的第一个机会。”
程念点点头,算是放下心来。
她转身走回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银质发簪,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这支簪子的样式很简单,簪头是一朵小小的梅花,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可仔细回想,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觉得心口隐隐发闷。
“埃隆,我为什么会对梅花样式的东西有熟悉感?”她忍不住问道,指尖摩挲着簪头的梅花纹。
埃隆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回道:“这是前两世记忆残留的潜意识反应,属于正常现象。若您觉得困扰,我可以为您屏蔽这种感知。”
“不用了。”程念连忙拒绝。虽然记不起过去,可这种微弱的熟悉感,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任务机器”,至少还残留着一点属于“程念”的痕迹。
她将发簪放回妆盒,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本诗集上。诗集的封面上写着“陆昀题赠”,里面夹着一张素笺,上面是一手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的是一首秋日相思诗。
显然,沈念慈对陆昀是有情意的,可书中根本没有二人订婚,沈念慈明明跟...张周是一对,这剧情怎么会错乱成这样,莫非...与她完全没有记忆的前两世有关?
程念拿起素笺,指尖划过字迹,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对她而言,陆昀只是个陌生人,是她完成任务路上可能需要应对的“角色”而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晚晴的声音:“小姐,夫人让您去前院一趟,说是陆大人派人给您送了东西过来。”
程念心中一动,想起埃隆说过三日后是皇太后生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茫然,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声应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走到门口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梅花簪,秋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她的裙角,也吹得那支簪子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她总觉得,这支簪子、这庭院里的梧桐、甚至是“沈念慈”这个名字,都藏着她忘了的故事,可眼下,她只能暂时将这些抛在脑后。
她的任务是杀顾裴,这是她唯一记得,也必须完成的事。
“走吧。”她对自己说,迈步走出了闺房,背影在秋日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坚定,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落,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梳妆台上的梅花簪,竟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着什么看不见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