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搅，不要撒娇，”林静荷努力板着脸对着潇潇说。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坐回凳子上，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蛋清，潇潇手腕酸酸的，她有些不想吃牛扎糖了。
林静荷看了一下蛋清，已经被搅得发白，她挥手让潇潇下场，潭令泽接棒登场。
最后一棒是姗姗来迟的苏燕章，没办法两个小家伙已经搅得没劲了，
苏燕章听完林静荷的要求，来了一句：“用四根筷子是不是快一点。”
林静荷不太确定的说：“应该可以，要不你试一下。”
虽然四根筷子握在手里不是很舒服，但蛋清打发的速度变快了很多，林静荷就看到白色的蛋清，在苏燕章手中逐渐成型。
蛋白打发好，剩下的步骤就很简单，麦芽糖熬化变成糖浆，一点点加入蛋白里搅匀，加入奶粉，最后加入炒熟的花生碎。
花生放进铁锅里炒熟，去起，用擀面杖擀成碎块。
林静荷还做了两种口味，另一半的蛋白加入高乐高和花生。
搅拌均匀的牛轧糖，放进铁板中，上面撒上一层奶粉，用擀面杖擀平，放在院子里等牛轧糖彻底凉透，就可以用刀切成一块块的小方块，放进油纸包好。
因为没有，凉透的牛轧糖一点都不软，反而是脆的。
一口下去先是浓浓的奶甜香，咀嚼几下，花生的香味又和奶香混合在了一起，越嚼越好吃。
高乐高的味道的，很得苏燕章的青眼，区别就是放奶粉的吃了一个，高乐高的吃了两个。
吃到牛轧糖潇潇也不觉得手累了，小舅妈在她眼里又开始闪闪发光了。
就问，谁有她小舅妈厉害，能做出比大白兔还要好吃的奶糖！
牛轧糖只能算点心，正经的晚饭还要苏燕章来。
熬了小米粥，清炒豆芽，红萝卜炒鸡蛋。
吃过晚饭，苏燕章陪着令泽学习，静荷和潇潇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连环画。
家里的连环画都是苏燕章从收破烂那里淘的。
虽然都连不成册，却也是林静荷贫瘠的精神世界里唯一的乐土，
今天的看的这本连环画，是三国中三英战吕布的一段。
这样子的连环画不用静荷讲，潇潇也能看懂，两人看的津津有味。
林静荷还时不时往嘴巴里丢个山楂进去。
林静荷挺能吃酸的，在红星公社的那段时间，几乎是一有时间她就约着兰芝，去山上摘李子吃。
潇潇和静荷再打商量，她希望在睡觉前可以再吃一颗牛轧糖，她可以保证乖乖睡觉，不闹人。
静荷不同意，潇潇已经吃了四块糖了，不能再多吃了，这个年代又没有牙医，真要被虫蛀了，得多疼啊！
哄着不太乐意的潇潇睡着，静荷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苏燕章给她冲的橘子水。
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赖。
林静荷坐在沙发上，把脚放进倒好水的搪瓷盆里。
温热的水漫过脚踝，一股暖意顺着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驱散了春夜里那一点点微凉的潮气。
林静荷满足地轻轻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橘子水，将身子往沙发里又靠了靠。
苏燕章走过来，很自然地拿起暖水瓶，又往盆里添了点热水。
“烫吗？”他问。
“正好。”林静荷摇摇头。
她的脚趾在温水里无意识地动了动，水波荡漾，轻轻撞击着搪瓷盆的内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燕章在她身边坐下，没再说话，只是顺手拿起沙发上那本《三国演义》的连环画，随手翻看着。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从盆里传来的轻微水声。
林静荷嘴里咂摸着橘子水，思绪飘到李月华身上，想起她身上的事情，静荷总感觉有一种割裂感。
“想什么呢？”苏燕章放下连环画，看向她。
苏燕章的声音将林静荷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静荷转过头，视线落在他的鼻尖上，静荷移开视线，轻轻咳了一下。
“在想李月华的事。”林静荷回答。
苏燕章把连环画放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问：“可以说吗？”
林静荷想了一下说：“应该可以吧……”。
苏燕章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和越来越轻的声音，挑眉笑了一下。
“我能理解她的一些想法，又觉得她这样做，实在是太可惜了。”
林静荷没有具体的说明前因后果，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苏燕章视线落在静荷低垂的眉眼上，他突然低声开口说：“静荷。”
“嗯。”林静荷抬头。
苏燕章认真的看着静荷的眼睛说：“静荷，这句话听起来可能有些残忍，但还是要告诉你。”
“这只是一份工作，静荷尊重别人的选择，不要干预别人的人生。”
脚盆里的水又凉了一点，静荷无意识地用脚趾拨动着水，看着小小的涟漪散开。
“可是我看着她，心里就有点急，”林静荷抬起眼，看向苏燕章，“我不想后悔，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
苏燕章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静荷的话，他说：“好。”
做你想做的一切。这句话苏燕章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不用说，林静荷就在做她想做的一切。
凉透的牛轧糖从院子里拿出来，静荷正在一个个用油纸包裹起来。
“高乐高味道的牛轧糖的我给你藏起来几个，省得潇潇和令泽都吃完了，你还没有吃上。”
苏燕章听到静荷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眼里漾开一抹实实在在的笑意，他伸手，不是去拿糖，而是轻轻揉了揉静荷散在肩头的长发。
“谢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偏爱的得意。
林静荷抿嘴一笑，小心地将留给他的那几块黑色的牛轧糖用油纸包好，单独放进橱柜的一个小搪瓷缸里，盖上盖子。
夜色更深，万籁俱寂。
林静荷却有些睡不着，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印下模糊的光斑。
苏燕章规律的呼吸声就在耳畔，让人安心，可李月华那张倔强又隐忍的脸，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