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迟的那句“你觉得呢？”
像个魔咒，在姜茶脑子里循环播放了一整路。
她觉得？
她觉得大佬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直到车子停在她公寓楼下，她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顾老师，再见”，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砚迟看着她几乎是跑进楼道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吓跑了？】
【像兔子似的，真可爱！】
姜茶跑得更快了。
司机：“……”
老板，您这表情有点吓人。
回到家的姜茶，扑进沙发里，把脸埋进抱枕，发出一声哀嚎。
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不用看都知道是梅姐。
她认命地接起来。
“宝！贝！儿！”
梅姐的声音亢奋得能穿透屋顶，“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的财神爷！你知道刚才有多少合作找上门了吗？奢侈品推广，综艺常驻！还有剧本，好几个剧本！”
姜茶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梅姐，冷静，淡定……”
“淡定个屁！老娘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梅姐激动地报菜名一样数着，“xx品牌大使在谈了，那个很火的旅行综艺想请你当下一季固定mc！”
“还有好几个网剧女一号的本子递过来，虽然制作不算顶级，但都是女一啊！”
姜茶听着，确实有点心动。
以前找她的不是恶毒女配就是无脑花瓶，女一号？想都不敢想。
“但是！”
梅姐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现在有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和顾砚迟，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跟我交个底！这关系到我们后续的公关策略和资源选择！”
姜茶苦笑：“梅姐，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他就是……”
“忽冷忽热，忽近忽远，说的话像打哑谜，心里想的跟面上做的完全两码事……”
她差点就把“我能听见他心声”这个最大的秘密秃噜出来了，赶紧刹住车。
梅姐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斩钉截铁：“懂了！顶流嘛，套路深！他这明显是在搞暧昧，吊着你，既能维持热度，又不用负责任！高手啊！”
姜茶：“……”
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不管他了！”
梅姐一锤定音，“咱们趁热打铁，先把能接的资源接了，把热度变现！但是记住，对外口径一律是‘好朋友’、‘非常尊敬顾老师’，绝对不能被抓住话柄！”
“尤其是今晚的活动通稿，我已经让团队重点突出你对顾老师演技的崇拜和感谢他的提携，弱化暧昧氛围！”
“哦，好……”
姜茶乖乖应下。
挂了电话，她刷了刷微博。
果然，#顾砚迟姜茶品牌活动#、#顾砚迟承认心里戏多#、#姜茶星星#等词条又爬上了热搜。
粉丝和路人的评论两极分化严重。
有磕糖磕疯了的，有骂她心机捆绑的，也有佩服顾砚迟高情商回应、夸她今天造型好看的。
她点开顾砚迟的微博，他依旧安静如鸡，没有对今天的活动发表任何看法。
倒是她的微博底下，涌进来不少顾砚迟的粉丝。
有礼貌问候的，有冷嘲热讽的，有来窥探“嫂子”真面目的……热闹非凡。
她正看着，一条新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来自张导的助理——
就是荒野求生之前，说有个角色想找她谈谈的那位。
【姜茶小姐，您好。张导的新戏《霓裳》下周一上午十点，在华艺大厦三楼会议室试镜女二号“琉璃”的角色，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前来？】
后面附带了试镜的地址和一段关于“琉璃”的简介和人物小传。
姜茶愣了一下。
《霓裳》？这可是大制作古装剧！
张导的戏，就算是女二号，也是多少一线小花挤破头想要的资源！
之前不是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配角吗？怎么变成女二号了？
她赶紧点开简介和人物小传。
《霓裳》是一部古装爱情权谋剧。故事发生在一个大唐盛世，讲述了西域圣女琉璃，因部落战败，作为“贡品”被送入长安，卷入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
“琉璃”，西域进贡的舞姬，拥有绝世容颜，性格天真娇憨，不谙世事，却因美貌被卷入宫廷斗争，是一枚美丽而悲惨的棋子。
角色设定：美！非常美！傻白甜？但傻得让人心疼。
姜茶看着“绝世容颜”、“天真娇憨”、“不谙世事”这几个词，嘴角微微抽搐。
这人物设定……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这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吗？
完美契合她“花瓶”、“作精”、“黑红”的固有印象！
甚至怀疑张导是不是照着她写的！
【那个空有美貌、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天天惹是生非的祸水女配……】
她想起第一次见张导时听到的心声。
破案了。
还真是“量身定做”的。
只不过从“祸水”稍微美化成了“傻白甜棋子”。
心情有点复杂。
一方面是大制作的女二号，诱惑力巨大。
另一方面，又是这种固化她形象的角色……
她回复助理：【谢谢您，我会准时到的。】
先去看看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姜茶忙得脚不沾地。
拍广告、接受采访、看剧本、参加品牌活动……行程表排得密密麻麻。
她和顾砚迟的“绯闻”依旧是大众关注的焦点，但奇怪的是，顾砚迟那边再没有任何公开的动作或表态。
两人也没有再见面或者联系。
仿佛那天的品牌活动和那句“你觉得呢”只是姜茶的一场幻觉。
倒是林菲菲，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也开始疯狂营业，通稿满天飞，时不时就要暗戳戳地拉踩一下姜茶，暗示自己才是靠实力说话，不像某些人靠运气和绯闻。
姜茶懒得理她，专心搞事业。
银行卡里不断增长的数字比什么都实在。
很快，到了《霓裳》试镜的日子。
姜茶提前到了华艺大厦。
试镜等候区已经坐了不少女演员，一个个貌美如花，严阵以待。
姜茶甚至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二三线小花。
气氛有点紧张。
姜茶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熟悉台词。
她拿到的是很短的一段戏，是琉璃第一次面见皇帝，跳了一支舞后，天真懵懂地回答皇帝问话的片段。
台词很简单，难的是要演出那种不谙世事的纯真和惊人的美貌。
“姜茶？”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
姜茶抬头，看到了林菲菲。
林菲菲今天打扮得也很精心，看到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屑：“你也来试镜？试哪个角色？宫女？还是哪个只有一句台词的花瓶？”
姜茶笑了笑：“菲菲姐好巧啊，我试琉璃。”
林菲菲脸色瞬间变了：“琉璃？女二号那个琉璃？”
她上下打量着姜茶，嗤笑一声，“导演组是没人了吗？找你演琉璃？除了那张脸，你哪点像了？”
【凭什么！这个角色应该是我的！我研究了很久了！】林菲菲的心声气急败坏。
姜茶还没说话，一个工作人员出来叫号：“下一位，林菲菲老师。”
林菲菲狠狠瞪了姜茶一眼，整理了一下表情，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试镜间。
姜茶无奈地摇摇头。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林菲菲出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试镜不太顺利。
她没再看姜茶，直接走了。
又过了几个人，终于轮到姜茶。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试镜间。
房间里坐着几个人，中间正是那位以毒舌着称的张导。
旁边还有制片人、编剧等。
张导看到她，抬了抬眼皮，没什么表情：“开始吧。”
姜茶走到房间中央，闭上眼睛，迅速调整状态。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带着点小精明和小沙雕的姜茶，而变得清澈、懵懂，带着一丝对陌生环境的怯懦和好奇，像一只误入人类世界的小鹿。
她微微颔首，声音软糯，带着点异域的口音：“奴婢琉璃，拜见陛下。”
没有音乐，但她微微摆动身体，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却做得极尽柔美和诱惑，眼神却依旧纯净。
短短几句台词，她将琉璃那种天真与妩媚的矛盾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表演结束，她立刻出戏，鞠躬：“各位老师，我的表演完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张导摸着下巴，看着她，眼神锐利。
【嗯……比想象中好点。】
【傻气够足，美貌超标。】
【眼神还算干净，没那么油。】
【好像……还真挺合适？】
制片人和编剧也在低声交流，似乎比较满意。
张导 finally开口，语气依旧很淡：“回去等通知吧。”
“谢谢各位老师。”姜茶再次鞠躬，退出了房间。
刚走出门，她就听到里面张导的声音隐约传出来：“……就她吧，省得折腾了，本色出演……”
姜茶：“……”
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心塞。
试镜结果没那么快出来，姜茶继续忙她的通告。
这天，她要去拍一个杂志内页。
摄影棚里，她正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着造型，忽然，听到了两个工作人员在一旁小声八卦。
“哎，听说了吗？顾砚迟好像要接拍李导的新电影了！”
“李导？那个国际大奖拿到手软的李导？他可是出了名的要求高，几年才出一部戏！”
“对啊！听说男主早就定了顾砚迟，但女主一直没定，试了好多女演员都不满意。好像……顾砚迟那边推荐了人……”
“谁啊？这么大面子？能让顾砚迟亲自推荐？”
“不知道啊，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猜是谁的都有……”
姜茶摆姿势的动作微微一顿。
顾砚迟？推荐女主？
她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一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又迅速被她压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李导的电影！
她这点斤两，够干嘛的？
顾砚迟再怎么“心里戏多”，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拍完杂志，姜茶累得够呛，正准备回家瘫着，梅姐一个电话又把她叫回了公司。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梅姐一脸凝重地坐在电脑前。
“茶茶，你来了。”
梅姐指了指电脑屏幕，“你看这个。”
姜茶凑过去一看，是一个知名娱乐八卦论坛的帖子，标题极其惊悚：
【深扒！某黑红女星的上位史：从捆绑顶流到截胡资源，背后金主浮出水面！】
帖子里面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各种暗示和“拼音缩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说她！
说她荒野求生的好运是剧本，能拿到张导女二号是用了不正当手段，甚至暗示她和顾砚迟的绯闻也是她背后金主策划的捆绑操作……
说得有鼻子有眼，下面跟帖无数，各种猜测和谩骂。
姜茶看得血压飙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胡说八道！”
梅姐脸色难看：“显然有人眼红你最近资源好，在搞你。我已经联系法务在处理了，但这种帖子，删不干净，影响很坏。”
她顿了顿，看着姜茶：“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
姜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菲菲。
但她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梅姐的座机响了。
她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挂了电话，她看着姜茶，眼神复杂：“……李导那边……刚来的电话……”
姜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李导？”
“邀请你……明天去试镜他的新电影《迷雾》……的女主角。”
姜茶：“！！！”
梅姐深吸一口气，补充道：“那边特意强调……是顾砚迟老师极力推荐的。”
姜茶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荒谬的念头，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