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好了!”为首的衙役叉着腰,站在队伍前面大放厥词。
“从今天起,由我们三个押送你们去流放地!每天卯时起床,敢磨蹭偷懒的,别怪我们不客气!现在赶紧收拾东西,一炷香之后出发!”
人群中响起一些苦恼的声音,却都被衙役一记历眼瞪回去。
所有人纷纷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姜屿棠将昨日买的干粮与药草藏到姜盛安的轮椅下,再用一块布盖上。
板车上则放着他们的竹席衣物和锅,检查一番后才推到衙役面前。
衙役的目光扫到姜家的板车时,为首的衙役脸色突然一变,指着板车上的锅呵斥:“这破锅子带着干什么?占地方又沉!赶紧扔了!”
姜屿棠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又急切地解释:“官爷,我略懂一些医术,路上若是有人感冒发热或者闹肚子,还得靠这锅煮药治病。”
“是啊官爷!”
旁边几个幸存的流民也赶忙上前帮忙说话:“多亏了姜姑娘一家,我们才能挺到现在,这锅真的有用,您就通融一下吧!”
“要是扔了锅,路上再有人生病,可就麻烦了!”
衙役们互相看了一眼,见流民都为姜家说话,又想到之前霍乱的事确实棘手。以防路上再出岔子,只能铁着脸同意,没再坚持让他们扔锅,也没仔细检查板车,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好上路,别耽误时间!”
姜屿棠松了口气,打算等队伍出发一段距离后,再偷偷将轮椅下的东西搬回板车上。
程兰舟一家也收拾妥当,轻装上阵走到队伍里。
大病初愈的流民们显然还没恢复体能,走了没半个时辰,就有不少人落在了队伍后面。
一个衙役拿着皮鞭在后面驱赶,虽没真往人身上抽,可那“噼啪”作响的鞭声,还是让流民们不敢放慢脚步。
好在这几个衙役比之前那批收敛了些,没真把人往死里逼。
中途休息时,衙役们分发着干硬的杂粮饼,姜屿棠一家则默默啃着老郎中妻子送来的米饼。
木氏欲言又止地看了姜屿棠好几次,眼神里满是犹豫。
姜屿棠被她看得忍不住笑了,主动开口:“大嫂,您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这么拘谨。”
木氏低下头,看着怀里笑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孩子的小手掌,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一旁的姜讼之见状,只好试探着问道:“小妹,之前给你送补给的那个神秘商人,你知道他何时还会再来吗?”
姜屿棠嚼米饼的动作猛地顿住,心里咯噔一下,她只能干笑两声,含糊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已经许久未有联系了。”
看到两人眼里瞬间闪过的失落,她心里也泛起一阵难受。
木氏赶忙摆摆手,语气急切地解释:“小妹,你别有压力!我们就是随口问问,要是他不来也没关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好。”
怀里的笑笑含着手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姜屿棠,模样乖巧又可怜。
姜屿棠回过神,心里又开始为之后的物资焦虑。
她盯着手里的米饼发愣,默默哀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的三天,她总会趁没人的时候悄悄拿出那本书,翻看第一页有没有新的红线出现,可书页上始终只有那一道弯曲的横线,再也没有别的变化。
直到第四日,赶了一天路的众人都疲惫不堪,落脚时发现旁边刚好有一条河流。
流民们赶忙跑过去补水,姜屿棠则赶忙将板车上竹筒灌满水。
姜玉怀蹲在河边紧紧盯着河边,突然兴奋地喊道:“有鱼!河里有鱼!”
听到这话的众人纷纷卷起裤脚准备下河抓鱼,“哗啦”一声纷纷跳进河里。
姜屿棠嫌弃地龇着牙摇摇头,还好她先把水打好了,不然心里膈应得慌。
程兰舟和姜怀玉当即脱了鞋下河,折腾了半个时辰,一共抓了六条半大的鱼。
“今晚吃鱼!”
姜怀玉掏出她给的那把折叠刀,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把鱼处理干净。
程兰舟看着他手上那把奇异的折叠刀,主动开口问:“你那把匕首,看起来很奇特。”
“是吧!”姜怀玉嘚瑟地将折叠刀举到头顶,对着他一阵炫耀,“我小妹给的,可稀罕了,你试试看。”
程兰舟拿过折叠刀,随手抓起一条鱼对着鱼肚一划,都没怎么使劲便划开了,他微微蹙起眉,嘴里赞叹道:“好刀。”
把刀还给姜怀玉之后,又拿起姜屿棠之前给他的那把匕首,手上的劲又重了三分。
才不是因为姜屿棠没给他好刀而不满。
另一便的姜屿棠从板车上挖下一小块火锅底料,将火锅底料用火烤化,均匀地浇在鱼身上,再架起树枝烤鱼。
“滋滋”的油花声伴随着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周围的流民都忍不住转头看来,眼神里满是羡慕。
六条鱼两家人分着吃,虽然肉不多,但胜在鲜美的鱼肉让连日的疲惫消散了不少,配着干粮吃美味也不减。
就在众人吃得正欢时,云氏不小心被鱼刺卡到,发出激烈的咳嗽。
“娘,你咬一块饼别嚼,喝点水一块咽下。”姜屿棠递了杯水给她,却没能把鱼刺咽下去。
姜屿棠只好带着云氏到河边,让她多喝点水冲一冲,走得太急,忘了拿装水的竹筒,便让云氏在河边等着,自己折回去拿。
等她拿着竹筒回来时,却见云氏正拿着一个木碗喝水。
她疑惑地问:“娘,这木碗是哪来的?”
云氏擦了擦嘴边的水渍,随口道:“河边上飘下来的,估计是在这里喝水的人没拿稳。我当时急着咽鱼刺,也没多想,就捡起来用了。”
姜屿棠皱起眉,盯着那个木碗仔细看了看,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也没再多说,只让云氏别再用这个碗了。
当晚,众人都睡下后,姜屿棠半夜突然被一阵微弱的哼叫声吵醒。
她借着月光一看,发现云氏正蜷缩着身子,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嘴里还不停地发出难受的呻吟。
“娘!您怎么了?”姜屿棠揉着眼睛撑起身,够着身子凑到云氏边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