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想借机上位!等长公主一出事,她们便能站出来,做出一副忠心耿耿、临危不乱的模样,好让全府上下都看见她们‘挺身而出’,是救命功臣!”
她越说越气。
“沅沅明明那么乖,从不惹是生非,连让长公主抱一下都不敢,生怕失了礼数。那些人反倒说她顽劣不驯,说她不知分寸,说她心术不正!”
“就因为她不是高门贵女,出身不够显赫,就能随便泼脏水吗?就能把她当垫脚石踩在脚下吗?”
卫氏看不下去,伸手握住她的手。
“别气了。”
“她们脑子不清醒,满心都是算计,说的话,做的事,哪有一句是真心的?不过是为了争宠、争权罢了。你若真往心里去,还不得气出病来?”
“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在。咱们娘俩,谁也不怕谁。”
两人正说着,袁柳儿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院出来了。
她手里端着两杯酒,直勾勾朝她们走来。
沅沅心头一紧,目光死死盯住袁柳儿的手。
来了。
袁柳儿又要动手脚了。
要真想陷害娘,清醒时候干不了那事儿,那就只能……
下药?
她盯着那两杯酒,眼睛一眨不眨。
果然,袁柳儿冲的不是别人,就是她娘。
她一步步走近,脸上带着笑。
“洛姐姐。”
那一声,听得洛锦歌汗毛倒竖。
她浑身一僵。
再一瞧,真是袁柳儿?
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可此刻的神情,却与往日的刻薄跋扈判若两人。
她穿了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发髻上只簪一支白玉簪。
洛锦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离得老远。
这袁柳儿,从不无的放矢,突然示好,必有阴谋。
卫氏站在后头,手稳稳扶住她的腰。
洛锦歌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呼吸。
对方笑脸盈盈,她也不好冷脸相待,只好挤出个笑。
“是魏夫人啊。”
袁柳儿见她往后退了半步,眼神一下子就黯了。
“……陆夫人,以前是我太傻,不懂事。今天来,就是想给您道个歉,求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低头,指尖微微颤着。
再抬头时,眼中已盈满泪水。
“就当……我小时候不懂事,行不行?”
她抬头看着洛锦歌,眼里水光直打转。
洛锦歌嘴角一抽,心里冷笑连连。
这话从袁柳儿嘴里说出来,简直荒唐。
论年纪,袁柳儿比她还大两岁,何来“小时候”一说?
分明是颠倒黑白,装模作样。
可偏偏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若换成旁人,怕是真要心软了。
说年纪小不懂事?
这话也太牵强了吧。
堂堂丞相府的嫡女,自幼在规矩森严的大家族中长大。
如今这般推诿,不过是想逃避责任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眼下是在长公主宴会上,人人都睁着眼瞧着这场面上的动静。
人家袁柳儿主动低头,若是她洛锦歌再咄咄逼人,反倒显得她心胸狭窄了。
洛锦歌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魏夫人不必多虑,过去的事,我早忘了。”
“往后大家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袁柳儿立刻笑了。
她眼睛一亮,随即伸手从侍女托盘里端起一杯酒。
“那我敬陆夫人一杯,多谢您大度!今日能与您冰释前嫌,真是我的福气。”
洛锦歌没多想,对方既然如此诚恳,自己也不好一味冷脸相待。
更何况,这酒是当着众人的面递来的,又有长公主在上座,谅她也不敢造次。
于是,她抬手便去接那酒。
酒杯刚抬到一半,裙角却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她心头一震,下意识低头看去。
只见沅沅正紧紧揪着她的裙角,小身子微微前倾。
洛锦歌心头猛地一紧。
啥事这么严重?
她家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
“娘!别喝!这酒……她下药了!”
洛锦歌手一抖,酒杯顿时倾斜。
千钧一发之际,沅沅眼疾手快,猛地伸出小手,稳稳地托住了杯底。
她咬着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杯酒。
“这……是证据……不能摔……”
洛锦歌还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那一瞬,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会不会是场误会?
可就在这时,卫氏已经眯起了眼,直直盯住袁柳儿。
她早觉得不对劲。
从袁柳儿踏进宴会厅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一个向来高傲自负的丞相嫡女,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如此谦卑?
不仅低头认错,还主动赔笑脸,献殷勤?
这不合常理,背后必有阴谋!
果然!
果然是有猫腻!
袁柳儿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可她却浑然不觉。
而沅沅那一声控诉,整个厅堂的人都听见了。
交头接耳声戛然而止。
就连主位上的长公主,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她眉头紧锁,缓缓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什么下药?”
“谁敢在我府里动这种手脚?”
可到底下了什么……
洛锦歌将手中的酒杯递到长公主面前。
她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说完,她才轻轻补了一句。
“臣妇也不知,这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袁柳儿以前在将军府偷偷投毒的事,早已在京城贵妇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长公主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竟敢在本宫的府上动手?”
“你当这里是将军府,可以任你胡作非为?你是想毒死陆夫人,还是想害本宫身陷不义,落人口实?”
这话一出,袁柳儿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不不不!臣女不敢!真不敢啊!殿下明察,就算借臣女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您啊!臣女只是……只是……”
她慌乱地抬头,泪水夺眶而出。
可还没等别人逼问,她自己就全招了。
“那酒……只是加了点迷魂的药!不是毒药,真的不是毒药!臣女听人说,洛锦歌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是她跟人私通,才逼死前夫的。”
“臣女就是想把这脏水泼她身上,让她当众出丑,自取其辱,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我……我只是想让她名声扫地,绝无加害之意啊!”
话音未落,洛锦歌已经冷笑出声。
“我夫君是病死的。他救过我的命,那时我年幼,家中遭难,是他拼死把我从火场里背出来。可那时,他早已病入膏肓,大夫都说活不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