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毓耳根子都红透了。
恨不得地上裂条缝，立刻钻进去，永不见人。
皇后接着道。
“正好你们近来在学宫规，那这次，罚你们一人手抄一遍。有意见吗？”
楚延川一听，眉头拧成疙瘩，嘴角下撇，连鼻翼都在抖。
背宫规已经要命了，现在还要亲手抄？
这哪是罚，分明是凌迟！
哦，可能还有点区别。
背不过是慢慢疼，抄是直接抽筋。
反正逃不掉，不如……
晚疼一会儿！
能拖一刻是一刻，好过立刻动笔！
蝼蚁都拼命活命，何况他堂堂皇子？
他立马点头，声音响亮。
“母后说得对，我没意见！”
楚明毓也跟着低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我也没意见。”
这事，就这么定了。
兄弟俩兴致勃勃来。
谁知刚进门还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被皇后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今只得蔫头耷脑地走。
出了凤仪宫的门，楚延川还沉浸在方才的打击中。
脚步刚想蹦两下试图振作，后脑勺就被楚明毓一巴掌拍了回去。
他捂着脑袋，嘴一瘪，眼睛瞬间就红了。
“大哥，你变了！以前你从不打我头的！”
楚明毓看了他一眼，嘴角淡淡一翘，轻声说道。
“乖，以后都不打了。”
“那还差不多……”
楚延川揉了揉脑门，正想说“那我原谅你了”，
话到嘴边，脑子忽然一炸。
“等等，你刚说‘以后都不打了’，什么意思？”
他声音发紧，带着隐隐的恐惧。
楚明毓神色平静，一字一句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你是说……以后……不打我了？”
楚延川说话都打颤。
楚明毓点点头，转过身，抬脚就走。
楚延川整个人定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
直到眼瞅着大哥的身影快拐过廊角，他才猛地回过神。
顾不得多想，撒腿就追。
“别走啊！”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打我吧！你想打多少下都行！”
宫道上，他的哭嚎声震得屋瓦都抖。
连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吓了一跳，纷纷低头疾走。
转眼到了楚砚昭的满月宴。
作为皇帝和皇后的亲闺女，这场宴会排场大得吓人。
百福殿内，红绸挂满顶，层层叠叠如同云霞铺天。
山珍海味琳琅满目，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殿外还设了戏台，丝竹管弦声悠扬婉转，乐声轻柔，绕梁三日。
皇帝和皇后并肩而行，龙袍凤冠，帝后威仪震慑全场。
满殿妃嫔、皇亲国戚齐刷刷跪地，屏息垂首。
“臣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臣参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凤体康泰，福泽绵长！”
“……”
楚砚昭被奶娘稳稳地抱在怀里。
别人进殿时都低着头，规规矩矩，生怕惹了谁不快。
她倒好，挺直了小脖颈，东张西望。
以前的日子，她不是在椒房殿，就是在扶桑殿。
殿角飞檐、廊下石狮，早已看得熟透。
可今天不一样。
她终于踏出了熟悉的地界，解锁了从未踏足的新地图。
楚砚昭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直冒。
恨不得长出八只眼睛，把这大殿里的每一处，都牢牢刻进记忆深处。
还有……
她跟在父皇和母后的后头，耳边忽地响起整齐划一的跪拜声。
满殿之人齐刷刷俯身叩首，口中高呼。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小殿下！”
她心里瞬间炸开一朵烟花。
那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简直爽到要飞上天去！
楚帝和皇后并肩而立，缓缓走上主位，端端正正地坐下。
奶娘抱着楚砚昭，脚步轻巧地退到皇后身边。
楚帝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一圈大殿。
“都起来吧。”
话音刚落，满屋子人立刻起身。
她们低眉顺眼，退回各自的席位。
丝竹声再次响起，清越悠扬。
紧接着，几道轻盈的身影从偏门翩然步入。
那是几位舞姬，个个身姿曼妙。
她们旋转着，舞步轻盈。
真如一群会飞的蝴蝶，在殿中翩跹起舞。
楚砚昭哪儿见过这阵仗？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映着七彩光影，一眨都不敢眨。
哇！
太美了！
那些姐姐们个个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她一个都看不够。
刚盯住左边那位拈花微笑的，右边那位又甩袖旋身，勾走了她的目光。
小脑袋来回转动，眼珠子都快转出花来了。
哎呀，怎么嘴角有点湿？
她伸手一摸，竟发现口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小脸一红，赶紧用袖子偷偷蹭了蹭。
心想，不行不行，不能丢脸，我可是高贵的小殿下！
可那些妃嫔、皇亲国戚，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
她们或低头喝茶，或轻摇团扇。
有的甚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皇后淡淡地往后瞥了一眼。
奶娘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将楚砚昭递到了皇后怀里。
楚砚昭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糟了，目标是我！
这下子，视野全没了。
她只好把眼神挪到桌子上去。
目光一扫，那边有条鱼。
黄灿灿的，上面浇着红亮亮的糖醋汁，酸酸甜甜的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的小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
再往旁边瞧，那个青瓷盖罐正冒着腾腾热气。
揭开一条缝，香味瞬间炸开，浓郁得让人晕眩。
听宫人说，那叫“佛跳墙”，是顶级大菜。
她这辈子还没尝过。
光是闻着就口水直流，馋得心痒痒！
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指，悄悄往那边指了指，心里默念。
娘亲，求求你，让我尝一口吧……
光看不能吃，真折磨人。
她咂了咂嘴，舌尖在干燥的嘴唇上来回舔动。
嘴里干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算了算了，我才刚长牙，想这些干什么？
吃东西的事，等长大点再说吧。
她默默安慰自己，努力把视线从那盘烤鸡上移开。
这时，身旁的楚帝端起了酒杯。
“今日是朕大女儿砚昭满月，朕设宴，与诸位同乐。”
他声音洪亮有力，在殿中回荡。
众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女儿降生，祥云绕宫，紫气东来，百鸟朝贺，这不仅是朕的喜事，也是全天下百姓的福气。”
随后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满屋子人见状，全都站起身来，齐刷刷地仰头灌下杯中酒。
楚砚昭小脑袋歪着，好奇地盯着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