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摘星阁度过的第一夜,是林知夏入宫以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晚。没有了紫禁城高墙的压抑,连梦境似乎都带着松柏的清香。
次日清晨,她神清气爽地起身,在含翠和顾姑姑的伺候下梳洗完毕,便按着时辰,前往皇后的居所“云水榭”请安。
行宫的晨省,到底不比宫里。众人没了那份紧绷,连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妃嫔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行宫的景致和昨夜的安眠,气氛竟是难得的和谐。
待众人到齐,皇后谢晚晴便从内殿走了出来。她今日也只穿了一身素雅的常服,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她免了众人的跪拜之礼,待众人落座后,温声道,“想必各位妹妹昨夜都歇得不错。皇上说了,来行宫便是为了避暑散心,不必再像宫里那般,时时守着规矩。本宫也觉得,整日拘着,反倒失了来此的意趣。”
她顿了顿,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的消息:“所以,自今日起,晨昏定省便免了。你们只消每三日来我这里坐坐,说说话便好。平日里,尽可以在这园子里逛逛,赏赏景,只要不出行宫的范围,不行逾矩之事,便都由着你们。”
此言一出,殿内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欣喜之声。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众人齐齐起身谢恩。
林知夏也跟着起身,内心弹幕早已刷屏: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老板!不仅公费旅游,还直接取消了早晚打卡制度!考勤豁免权!这快乐,谁懂啊!
皇后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又道:“好了,既然都到了,便随本宫一同去给母后请安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太后所居的“松鹤堂”。
太后早已起身,正由着宫女伺候着用早膳。见到皇后领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嫔和三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孙女进来,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都来了?快,让哀家好好瞧瞧。”
贺昭宁和两位皇子立刻上前,围在太后膝下,奶声奶-气地请安问好,逗得太后开怀大笑。
待孩子们闹了一阵,太后才将目光转向众妃嫔,摆了摆手:“行了,你们的心意哀家都领了。哀家在这里喜静,往后你们也不必日日都来。自己寻乐子去吧,只是……”她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三个孩子,笑道,“这几个小家伙,哀家倒是愿意见的。你们若是不嫌哀家这里闷,随时可以送他们过来。”
“是,儿臣\/臣妾\/嫔妾遵旨。”
从松鹤堂出来,今日的“上班”任务就算是彻底完成了。众人各自散去,林知夏也带着含翠和顾姑姑,沿着山路,溜溜达达地往摘星阁走。山路两旁是茂密的松林,风穿行其间,发出阵阵涛声,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和雨后泥土的芬芳,与紫禁城中那混杂着熏香与压抑的空气截然不同。
“主子,这下可好了!”含翠跟在身后,脚步轻快,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不用日日去请安,咱们能多睡好一会儿呢!”
林知夏也是心情大好,她张开双臂,迎着山风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她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只觉得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闷都被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她的脚步猛地一顿,目光被远处山脚下那片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牢牢吸引。湖面如镜,映着蓝天白云,四周绿柳成荫,一派宁静的田园风光。
一个绝妙的主意,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过她的脑海。
“含翠,顾姑姑,”她回过头,眼睛亮得惊人,兴致勃勃地宣布,“咱们今天,去钓鱼吧!”
“啊?”两个宫人瞬间愣住了,面面相觑,“钓……钓鱼?”
在她们的认知里,自家主子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不过是看看书,下下棋,侍弄些花草。这钓鱼……抛头露面不说,还是男人们才干的粗活。
“对啊!”林知夏一拍手,热情高涨,“我昨日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山下那片叫镜月湖,水那么清,里面肯定有又肥又大的鱼!顾姑姑,你路子广,去小厨房和内侍那边问问,能不能寻来鱼竿鱼饵。含翠,你去把我的那几本话本子都带上,再备上咱们从家里带来的各色点心和新泡的凉茶。咱们今天,就在湖边安营扎寨了!”
看着自家主子那一脸“要去郊游野餐”的兴奋模样,含翠和顾月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却也只能笑着应下。谁让自家主子,总是这般出人意料呢。
很快,一切便准备妥当。
顾月华果然不负所托,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真的从行宫的内侍那里,寻来了两根做工精致、长短正合适的细竹鱼竿,连鱼饵都备好了。
主仆三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朝着山下的湖泊进发了。
林知夏寻了一处绿柳成荫、视野开阔的湖岸,让人铺好柔软的锦垫,摆上精致的茶点和话本子,俨然一个完美的野餐营地。她自己则有模有样地学着挂上鱼饵,学着男子的姿态,将鱼线“嗖”地一声甩进湖中,然后便心满意足地靠在软垫上,捧着一本话本子,一边看,一边悠哉地等着鱼儿上钩。
山风和煦,柳枝轻摇,湖面波光粼粼。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自远山传来,更衬得四周宁静安逸。
这哪里是在宫斗,这分明就是带薪休假啊!
林知夏惬意地眯起了眼,心中无比满足。
然而,慧嫔娘娘在湖边优哉游哉钓鱼的消息,很快就像一阵风,传遍了行宫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