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靴底碾过断裂的拒马尖刺,铁屑嵌进掌心时,他突然笑出声。篝火在他身后炸开火星,映着防御工事缺口处那串诡异的脚印——鞋印边缘有梅花纹,是江湖盟会特供的软靴。
“王堂主,”他扬声时,长枪已握在手中,枪尖挑起半片撕碎的衣角,“这云锦料子,是贵盟长老才能用的吧?”
王堂主的脸色瞬间铁青。那衣角上绣着的蝙蝠纹,正是他座下三长老的标记。帐外的江湖人士顿时骚动起来,有人手按刀柄,有人往后退了半步。
“你少血口喷人!”王堂主的软剑“噌”地出鞘,剑风扫得篝火噼啪作响,“说不定是你故意栽赃,想挑拨离间!”
“栽赃?”林羽突然转身,枪尖直指马厩方向,“苏烈,把草料堆里的东西拖出来!”
苏烈应声踹开草料堆,一具穿着勤王军甲胄的尸体滚了出来。死者脖颈处有细小的针孔,嘴角凝着黑血——是被江湖盟会的“透骨钉”所杀。
“这是负责看守粮草的张校尉。”陈将军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半个时辰前还见过他,说要去查探马厩的异响。”
林羽的枪尖突然下沉,挑开尸体腰间的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个极小的“影”字,与影流杀手的标记如出一辙。“王堂主,贵盟的透骨钉,何时成了影流的杀人利器?”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惨叫。三长老捂着心口倒下,他的指缝间渗出黑血,嘴角却咧开诡异的笑:“噬灵阵……已经启动……你们都得死……”
王堂主的软剑突然指向西北方的粮仓:“那里有异动!”
众人冲过去时,正看见粮仓的梁柱上爬满了血色藤蔓。几个穿着义军服饰的人正举着匕首,往藤蔓上泼洒鲜血——他们的后颈都有淡淡的蛇形纹身,正是神秘组织的内应。
“杀!”林羽的长枪率先刺穿一人的咽喉,血溅在藤蔓上,那些藤蔓竟兴奋地扭曲起来。他突然想起羊皮纸上的记载,噬灵阵需以同营之人的血为引,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陈将军的大刀劈开粮仓的木门,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失踪的粮草堆成小山,上面插满了刻着义军姓名的小木牌,每个木牌都在微微发烫。
“他们要用我们的粮草养阵!”王堂主的软剑斩断最后一根藤蔓,却被藤蔓断口喷出的血雾灼伤,“这些木牌是……”
“是我们每个人的生辰八字。”林羽的枪尖挑起个木牌,上面赫然刻着他的名字,“内鬼不仅偷了物资,还抄了我们的花名册。”
厮杀声在粮仓内外爆响。内应们知道暴露,竟纷纷往藤蔓上撞去,用自爆的方式催谷阵法。血色藤蔓疯狂生长,眼看就要缠上粮仓的横梁,苏烈突然抱着个火油罐冲进来,浑身是火地扑向藤蔓:“老子烧死你们这些邪祟!”
火浪冲天而起时,林羽拽着王堂主冲出火海。粮仓的梁柱在烈火中噼啪作响,那些血色藤蔓遇火便发出凄厉的尖叫,渐渐化为灰烬。
“还有内鬼。”林羽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目光扫过幸存的义军,“三长老死前说噬灵阵已启动,说明还有人在主持阵法。”
陈将军突然按住腰间的令牌:“我的副将半个时辰前说去巡查西营,至今未归。”他的声音发颤,“他的家族……三年前被叛军灭门,是我收留了他。”
林羽的枪尖指向中军大帐的方向:“去看看陈将军的令牌还在不在。”
当他们踹开中军大帐的门时,正看见副将举着陈将军的令牌,往香炉里滴血。香炉里的灰烬凝结成蛇形,眼看就要成型。
“为什么?”陈将军的大刀哐当落地,他看着副将后颈露出的蛇纹身,那纹身竟与三年前灭他家族的叛军首领身上的一模一样。
“因为我本就是影流的人。”副将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我潜伏三年,就是为了今天!你们都得给我族人陪葬!”
林羽的长枪刺穿他心脏时,指尖摸到了副将怀里的密信。上面写着叛军的真正进攻时间——就在黎明时分,由神秘组织的影流死士打开东门。
“还有一个时辰。”林羽将密信拍在陈将军手中,“够我们重新布置防线了。”
王堂主突然撕下自己的袖标,扔在地上:“盟里有内鬼,我难辞其咎。从现在起,江湖盟会听你调遣。”
陈将军捡起地上的大刀,刀面映出他通红的眼眶:“勤王军也是。”
林羽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枪尖的血滴在地上,晕开一朵决绝的花。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此刻握着枪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因为身后的人,终于将后背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