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萧璎珞,又怒又失望:“你们慈航静斋不是整天说‘为天下选明主’吗?”
“不是说秉持正道、超然物外吗?现在呢?萧璎珞!”
“你居然跟了聂大刚这个纨绔!你的剑心和风骨呢?”
聂大刚抱着手臂在旁看戏,不说话。
萧璎珞没生气,反而笑了。
她平静地看着关山月,说道:“你误会了,关圣女。我跟你一样,也是他的俘虏。”
“什么?”关山月一震,不敢相信。
萧璎珞明明衣着整齐、行动自由,哪像俘虏?
萧璎珞明白她的疑惑,看了一眼聂大刚,语气平淡:“只不过,我选了用尊严,换一点有限的自由,和活下去的机会。”
她声音很轻,话却重。
关山月懂了。
她的愤怒变成了悲哀。
原来萧璎珞不是主动投靠,是被收服的。
所谓的自由,只是屈服后的施舍。
她看着萧璎珞看似从容却空洞的眼神,再看向掌控一切的聂大刚,浑身发冷。
聂大刚笑了笑,没理会关山月的愤怒。
他招了招手,一名手下很快拿来一根烧红的烙铁。
聂大刚舀了瓢水,泼在烙铁上,“嗤”的一声,白汽直冒。
他看着关山月,语气平淡:“关圣女,骨头太硬容易断。”
说完,他施展了【天魔策】的高级幻术。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瞬间笼罩了关山月。
她眼前一花,陷入了幻境。
在幻境里,她已回到夺天魔教总坛,正对教主禀报:
“教主放心,那聂大刚虽擒住了我,却也奈何我不得!”
教主问道:“圣女,那聂大刚派出十万大军对付我们,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关山月回答道:“总舵内现有守军两万五千多人,由陈长老等八位长老坐镇!”
两人一问一答。
“……我们可以这样应对聂大刚的十万大军!”
既然教主询问她该如何应对聂大刚的十万大军,她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整个夺天魔宗的底细都说出来了。
幻境散去,关山月猛地清醒。
看到聂大刚似笑非笑的脸,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她声音发抖,满心恐惧。
聂大刚不紧不慢,把她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最后,他淡淡地说:“对了,你提到的总舵地址,我已经派黄忠带人赶过去了。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到的!”
关山月彻底崩溃。
“不!不要!”她失声喊道,“聂公子!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她泪流满面,不住哀求。
聂大刚看着她,突然加重语气:“你刚才被我的幻术迷惑了!”
他抬手一指萧璎珞,“这个慈航静斋的萧璎珞也是如此!她也是没有得选,才不得不站在我这一边!”
关山月怔住了,目光在萧璎珞和聂大刚之间来回移动。
所以萧璎珞所谓的选择,其实根本别无选择?
那她刚才对萧璎珞的指责......
聂大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嘛!现在也要站在我这一边!”
他俯身靠近,目光锐利:“现在,你不想你的这些同伴因你之故,身首异处吧?”
“不想!绝对不想!求公子开恩!”
“好,”聂大刚点头,“关山月,看在你坦诚的份上,我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
“我传令黄忠,只擒首恶,胁从不问。”
“但夺天魔宗必须解散,所有人隐姓埋名,不得再以魔教弟子身份行走。”
“若有人违抗……后果你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你,我可以不杀。但你要主动臣服,真心归顺。为了绝你后路——”
“你,关山月,必须成为我的妾室。用这个身份,断了回魔教的念头。你答不答应?”
地牢里一阵安静。
关山月浑身颤抖。
成为仇人的妾室,是莫大的耻辱。
可一想到同门将因她而死,她闭上眼,泪水直流。
过了很久,她终于用尽力气,低哑地回答:
“我……我答应……我关山月……愿为公子妾室……只求……只求公子信守承诺,放过他们......”
说完,她像被抽空力气,瘫软下去。
聂大刚露出满意的笑。
萧璎珞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发冷。
聂大刚轻易就打垮了一位圣女的意志,这让她也感到无力。
聂大刚没再多说,只看了萧璎珞一眼,说道:“璎珞,你好好照顾一下她!”
“这是罗网搜集到的夺天魔宗长老和弟子的全部犯罪记录!你可以给她看的!”
“嗯!”萧璎珞连忙应道。
确认聂大刚走了,关山月瘫坐在床上。
过了一会,她抬头看向萧璎珞,眼里带着希望。
“萧…萧姑娘,你…你也是被迫的,我们…我们能不能联手?”
“你们慈航静斋不是正道吗?求你,救救我的同门!聂大刚他,他派了人去总舵啊!”
萧璎珞看着她,轻轻叹气,走到她身边。
“关山月,你清醒一点。我现在自身难保,根本对付不了聂大刚。”
“就算我能,慈航静斋也不会帮夺天魔宗。”
关山月一愣:“为何?你们就见死不救……”
“因为你们夺天魔宗,并不无辜!”萧璎珞打断她,“你觉得聂大刚手段狠,那你们魔宗的人呢?”
她拿出几张纸,递给关山月。
“看看这个,这是罗网查到的卷宗。上面记着你们几位长老和弟子做的事。烧杀抢掠,罪行累累。”
关山月颤抖着接过纸,脸色越来越白。
“陈长老……去年屠了清河村一百多口人,就因为那村曾经有人嘲笑他……”
“张长老的大弟子,在云州城强抢民女,玩腻了卖入青楼,那姑娘投井自尽了……”
“外门的刘堂主,在临州一带强占民田,逼得数十户农家流离失所,稍有反抗便是灭门之祸。”
“更不用说你们那位以‘风流’着称的赵长老,这些年强娶了上百房妻妾。”
“去年看中了凉州一户商贾的女儿,那姑娘已有婚约在身。”
“赵长老便命人当街打死了她的未婚夫,将人强掳回府。”
“不过半月,那姑娘就投缳自尽了。”
关山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萧璎珞又翻过一页,声音冷得像冰:“最令人发指的是你们刑堂的孙长老。”
“他修炼的邪功需要采阴补阳,这些年在各地掳掠了无数少女。”
“一年前在青州,一夜之间就有十二名少女失踪。”
“后来在城外乱葬岗发现了她们的尸身,个个形容枯槁,死不瞑目。”
“别说了!”关山月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这些……这些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能当做没发生过吗?”萧璎珞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们夺天魔宗从上到下,早已烂透了。你现在还觉得,你们是无辜的吗?”
关山月颓然低头,手中的卷宗散落在地。
那些白纸黑字,像是一把把利刃,将她最后的坚持割得支离破碎。
……
有些事她听过一点,但被教中高层压下了。
但她没法再骗自己。
“不!这不可能!”关山月喃喃道。
萧璎珞继续说:“现在你明白了?聂大刚说‘只诛首恶’不是骗你。
夺天魔宗早就不是以前的魔宗了。
里面有些人,确实该死。
慈航静斋讲的是公道,我怎么能去救一群该死的人?”
她指着卷宗上的几个名字:“尤其是这几个长老,他们的行为天理难容。”
“聂大刚清理他们,某种程度上是替天行道。”
关山月瘫坐着,纸掉在地上。
她心里乱成一团。
原来她想保护的人并不全是无辜的,而敌人却握着道理。
她抬头看萧璎珞,眼神空洞:“所以……你就认了?甘心做他的妾?”
萧璎珞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他的小妾!他暂时还没有收我为他的小妾!”
“但我的徒弟就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