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石以近乎“无为”的方式轻取孙淼,其展现出的对术法规则的诡异压制力,让他在剩余九名天骄心中的威胁等级再次提升。即便他气息不显,看似伤势未愈,也无人再敢有丝毫小觑。
抽签光幕继续闪烁,决出后续对战。一场场龙争虎斗在主斗法台上激烈上演,能跻身前十者,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底蕴深厚之辈,各种强大的功法、秘术、法器层出不穷,引得台下惊呼阵阵,高台上的长老们也时而颔首点评。
沈流石静立台下,目光平静地观摩着每一场战斗。他的秩序道韵虽未全力催动,但那独特的感知视角,却能让他比常人更清晰地“看”到台上双方灵力运转的轨迹、术法结构的优劣、乃至气势心念的细微变化。这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与积累。
很快,前五名额尘埃落定。除了沈流石,另外四人分别是:
· 墨渊:阵道天才,阵法变幻莫测,自成领域,与陈瑶的路数不同,更为诡谲难防。
· 剑无痕:剑修,一手《裂地剑诀》凌厉无匹,剑气凝练,号称可裂大地,锋芒最盛。
· 岳山:体法双修,肉身强横堪比妖兽,灵力亦磅礴厚重,走的是以力证道的刚猛路子。
· 柳如烟:身法诡异莫测,擅使一双短刃,攻势刁钻狠辣,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四人,皆是外门金丹弟子中公认的顶尖存在,修为皆在金丹初期巅峰打磨多年,距离中期只差临门一脚,实力远非之前的罗罡、秦烈可比。
前五抽签,一人轮空。
光幕定格,结果出炉:
墨渊对剑无痕!
岳山对柳如烟!
沈流石,轮空!
看到这个结果,台下众人反应各异。有人觉得沈流石运气好,避开了第一轮的硬仗,得以继续休养;也有人认为,这轮空反而让他失去了提前观摩最强几人手段的机会。
沈流石本人却并无多少波澜。轮空与否,于他而言区别不大。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全力观摩墨渊与剑无痕这一场阵剑之争。
第一场,墨渊对剑无痕!
两人登台,气势截然不同。
墨渊一身黑袍,面容普通,眼神却如同深渊,不见底。他并未携带任何明显法器,只是静静站立,周身却仿佛有无形阵纹流淌,与整个斗法台的气机隐隐相合。
剑无痕则是一身青衫,身姿挺拔,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利剑,锋芒毕露,眼神锐利得能刺穿人心。他背后负着一柄古朴长剑,虽未出鞘,那凛冽的剑意已让台下众人肌肤生寒。
“请。”
“请。”
话音落下,剑无痕动了!身随剑走,人与剑几乎化为一体,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空间的青色剑罡,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墨渊身前!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然而,剑罡在距离墨渊尚有三尺之时,却如同撞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凌厉的剑气被层层叠叠、不断生灭变幻的无形阵纹削弱、分散!正是墨渊布下的“千缠万锁阵”!
剑无痕脸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剑势一转,由刺转削,剑气如同潮水般铺开,不再是追求极致的点穿透,而是化作无数细密连绵的剑丝,如同春蚕吐丝,缠绕、切割向那无形的阵势!
“嗤嗤嗤嗤——!”
剑丝与阵纹疯狂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墨渊的阵法如同拥有生命般,不断扭曲、重组,化解着剑气的侵蚀,同时,地面陡然射出数十道漆黑的地刺,空中凝聚出冰锥火球,从四面八方袭向剑无痕!攻防一体,变幻莫测。
剑无痕身法如电,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手中长剑舞动如轮,将袭来的攻击一一斩破,剑光泼洒不尽,守得密不透风,同时那连绵的剑丝依旧死死缠住墨渊的阵势,寻找着其核心节点。
两人的战斗,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一个阵法诡谲,借天地之力;一个剑法通神,锋芒无匹。看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大呼过瘾。
高台上,长老们也纷纷点头。石岳长老看向墨渊的目光带着一丝满意,墨渊虽非他嫡系,但其阵道天赋确实惊人。厉长老则更关注剑无痕那纯粹而凌厉的剑意。
沈流石站在台下,秩序道韵悄然运转(控制在三成以下),双眸中隐有银白微光闪烁。在他的“秩序视角”下,墨渊的阵法不再是无迹可寻的迷雾,那无数阵纹的勾连、能量节点的分布、不同属性阵法叠加时产生的细微规则冲突与调和……都如同掌上观纹,逐渐清晰起来。
同时,剑无痕的剑意结构,其力量的凝聚方式、爆发点、以及剑招转换时灵力流转的规律,也在他心中快速推演、解析。
“墨渊的‘三才逆乱阵’核心在坤位,但有一处与‘九宫困仙阵’衔接不稳,受金锐之气冲击易产生涟漪……”
“剑无痕的‘潮汐剑意’,三波之后有一瞬的回气间隙,虽极短,但若被抓住……”
“若以秩序之力介入,扰乱其坤位节点,同时以‘架构瓦解’点向剑无痕回气之瞬的剑脊……”
沈流石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演算法器,以秩序道韵为基,疯狂推演着台上两人攻防中蕴含的无数种变化与可能的破绽。这并非简单的观看,而是一种高强度的模拟对战!对他心神的消耗,甚至不亚于亲自上场斗法一场!
台上,激战正酣。
剑无痕久攻不下,眼中剑意更盛,他猛地长啸一声,身形陡然拔高,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
“裂地——分海!”
一剑斩落!仿佛真的要将大地分开,剑气化作一道横亘天地的青色光弧,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意志,悍然斩向墨渊以及他布下的重重阵法!
墨渊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双手急速舞动,所有阵法光华大放,层层叠叠凝聚在身前,化作一面集合了防御、卸力、反弹等多种效果的混沌阵盘!
轰隆隆——!!!
青色光弧与混沌阵盘狠狠撞击在一起!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整个斗法台,防护光罩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僵持!剧烈的能量冲突在一点爆发!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在所有人都被那毁灭性碰撞吸引全部注意力时,沈流石眼中银芒一闪而逝。
台上,那原本在剑无痕极致锋芒下依旧勉强支撑的混沌阵盘,其内部某个不起眼的、连接三才与九宫阵法的能量节点,毫无征兆地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这紊乱如同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瞬间被那分海剑气的恐怖力量抓住、放大!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混沌阵盘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即,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墨渊脸色剧变,想要补救却已来不及!
轰!
阵盘彻底崩碎!残余的分海剑气虽被削弱大半,依旧带着凌厉的余威,狠狠冲击在墨渊仓促布下的护身灵罩上!
“噗!”墨渊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防护光罩上,滑落下来,气息萎靡。
而剑无痕,也因这全力一剑消耗巨大,脸色苍白,持剑而立,微微喘息,但眼神依旧锐利。
执事长老迅速上台查看,随即宣布:“剑无痕,胜!”
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议论。谁也没想到,这场势均力敌的较量,竟会以墨渊阵法突然出现破绽而告终。
只有极少数人,如高台上的几位长老,以及台下目光锐利的岳山、柳如烟,隐隐觉得墨渊最后时刻阵法的那丝紊乱来得有些蹊跷,但具体为何,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沈流石缓缓收敛了眸中的银芒,额角有一滴汗珠无声滑落。方才那介入阵法节点的一丝秩序之力,精微到了极致,也险到了极致,恰好控制在不触动自身道基隐患,又能引发关键变化的程度。
他成功“推演”并“验证”了一次。
目光扫过台上胜出的剑无痕,以及另一边即将登台的岳山和柳如烟,沈流石的心神再次沉静下来,继续着他的“观摩”与“推演”。
轮空,并非休息。而是为他提供了宝贵的时间,让他能以秩序之力为刃,提前剖开这些最强对手的防御,窥见其内核的奥秘。
下一场,无论对手是谁,他都将比对方自己,更了解其力量的结构与弱点。
这,便是秩序道韵的另一重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