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方一凡扶着乔英子走进自己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但没有完全关紧,留下一条细缝。
“慢点,这边。”他引导着她避开地上散落的几本乐谱,走到床边坐下。
乔英子仔细端详着这个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如今却感觉既亲切又陌生。
墙上多了几张南艺校园的照片和几张方一凡与同学们的合影,书架上除了复习资料外,还多了许多与音乐相关的书籍。
房间的布置依然保持着方一凡特有的“有序的混乱”。
“方猴儿,我应该有一年多没来你家了。”乔英子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床单上熟悉的格子图案。
方一凡嘴角一勾,脚轻轻一碰地板,坐着转椅就滑到乔英子面前,两人顿时四目相对,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
“那以后多下来看看?”他挑眉,带着几分期待。
乔英子一脸傲娇,微微抬起下巴:“看你表现。”
方一凡只是笑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不看的话就没机会喽。”
乔英子一听,立刻察觉到他话中有话,眉头轻蹙:“什么意思?”
“我们打算搬家了。”方一凡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但手指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转椅的扶手。
乔英子脸上写满惊讶:“为什么啊?”
“怎么,舍不得我吗?”方一凡试图用玩笑缓解气氛,但乔英子没有接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等待一个认真的回答。
在她的注视下,方一凡收起玩笑的表情,解释道:“好啦,不逗你了,搬家是搬家,但还在书香雅苑。”
他环视了自己的房间,目光中流露出不舍,“小区有一家要搬走,就想把房子转出去,我爸妈去看了看觉得合适,都是邻居他们给了个友情价,一咬牙就买下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毕竟这个两室确实不够用,磊儿和我都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
乔英子沉默了片刻,问道:“什么时候搬?”
“等暑假我和磊儿放假了就搬。刚好我妈和你妈的合同就签到7月底。”方一凡回答道,注意到乔英子眼中闪过的失落,又急忙补充,“不过就在隔壁楼,直线距离不到50米!你从窗户都能看到新家的阳台。”
乔英子似乎想到什么,疑惑地问:“我妈怎么没和我说呢?”
“啊!”方一凡挠挠头,“可能还没来得及吧,估计你爸妈现在也刚知道。我也是今天回来才知道的。”
“这样啊。”乔英子低下头。
方一凡看出她情绪有些低落,立刻转移话题:“明天熟悉考场要我陪你吗?”
乔英子抬起头,反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娇嗔:“难道你不陪我吗?”
方一凡哈哈大笑,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你不让我陪我也是要去的,不然我请假回来干嘛!”
乔英子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还问。”
方一凡凑近一些,声音轻柔:“我就是想听你说需要我。”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经过几秒沉默,她轻轻伸出手,牵住了他的手。
“方猴儿,”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等我考完,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方一凡整个人僵住了,转椅微微向后滑了一点。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年多来,他无数次想象过表白的情景,但从未想过会是英子先说出这句话。
“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乔英子的脸颊泛起红晕,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握紧了他的手:“我说,等我考完试,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方一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汹涌澎湃。他轻轻反握住乔英子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指节。
“英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乔英子微微低头:“这一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方一凡摇摇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
“我永远不会放弃你,英子。”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但是...”
乔英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是什么?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想!”方一凡急忙否认,握紧她的手,“我想得不得了!但是...”他深吸一口气,“表白这件事,能不能交给我来?”
乔英子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方一凡的眼神柔软而坚定:“因为你应该被郑重地告白,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而不是在高考前夜,在一个乱糟糟的房间里。”他环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房间,无奈地笑了笑。
他向前倾身,与她对视:“英子,你现在有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我要你心无旁骛地去应考,不要为任何事情分心。包括我。”
乔英子想说什么,但方一凡轻轻打断:“听我说完。我知道这一年来你有多努力,从康复训练到重新学习,你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我要你全心全意地去迎接它。”
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考试结束,我会给你一个正式的告白,我保证。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记住一件事——”
方一凡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在外面等着你。无论你考得怎么样,我都会为你骄傲。无论我们是否在一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乔英子的眼眶微微湿润,她用力点了点头:“那你答应我,考完试你就...”
“我答应你,”方一凡微笑起来,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考完试,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告白。但现在,我们的约定是——你专心考试,我在外面等你。”
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乔英子破涕为笑,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他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盖章。”两人的大拇指轻轻按在一起,完成这个幼稚却郑重的仪式。
方一凡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差点忘了,给你的。”
乔英子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宇航员吊坠。
“这是...”
“高考幸运物。”方一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宇航员象征你的梦想,也象征着我们说好的——南京见。”
他帮她戴上手链,银色的链子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闪闪发光。
“谢谢,我很喜欢。”乔英子抚摸着那个小小的宇航员,眼中闪烁着光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宋倩的声音:“英子,该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方一凡扶着乔英子起身,轻声说:“记住,明天我会陪你,一直在考场外等你。”
“我知道。”乔英子微笑着点头,“有你在,我不紧张。”
送乔英子到门口时,方一凡忽然拉住她的手,飞快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加油,我的大学霸。”他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乔英子的脸顿时红透了,但她没有躲开,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明天见,方猴儿。”
望着宋倩扶着乔英子离开的背影,方一凡靠在门框上,不自觉地抚过自己的嘴唇,脸上绽放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客厅里,四位家长假装在忙碌,实则都在偷偷观察着两个孩子的互动。童文洁和宋倩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乔卫东和方圆则默契地击了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