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的午后阳光被一层淡灰的邪雾遮了大半,寝殿里的灵烛燃得格外亮,许言年靠在蒲团上调息,左眼的赤红与右眼的冰蓝在光里轻轻晃——灵脉里的刺痛比清晨缓了些,却依旧像有细针在扎,守序悄悄释放的安抚力裹着灵脉,勉强让他能稳住气息。他指尖搭在膝上,偶尔泛过一丝极淡的终焉微光,那是昨晚傅有娇用纯阴之力帮他补了半成灵脉的缘故,却依旧离“恢复”差得远。
“许皇!不好了!”殿门被猛地推开,探子浑身沾着邪雾的黑灰,踉跄着冲进来,声音发颤,“邪仙军……邪仙军又打过来了!这次带队的是司马尚手下最强的统领,听说……听说比王副将还厉害!”
许言年猛地睁开眼,赤蓝双瞳里瞬间没了调息时的温和,只剩锐利。他撑着蒲团想站起来,可灵脉刚一动就传来一阵剧痛,他踉跄了一下,幸好扶住了身边的桌沿:“扶我过去。”
“许皇,您的灵脉还没恢复,出去太危险了!”探子连忙上前扶住他,手刚碰到许言年的胳膊,就感觉到他身体的凉意——哪像能上战场的样子?
“别废话。”许言年的声音冷得像冰,赤帝之火突然在指尖燃起,虽然比平时弱了些,却足以让探子不敢再劝,“快。”
寝殿外的空地上,邪雾已经漫到了防御阵边缘,黑色的邪力裹着无数邪仙修的身影,像潮水般拍在阵前。顾子月披着玄色帝袍,人皇剑握在手里,剑鞘的金光将她周身裹住,她身边的李道胤握着断岳刀,地脉火在刀身泛着暗红;陈肆的裂云枪斜指地面,枪尖的惊雷滋滋作响;韩小温站在傅有娇身边,惊澜剑的天水灵光护着她的纯阴之力;黑月和玄姬则站在防御阵的两侧,玄铁剑与灵丝交织成一道淡紫的屏障——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却没主动进攻,显然是在等许言年的消息。
“顾女帝,别等了!”邪仙军统领骑着匹黑马,从邪雾里走出来,他穿着绣满邪纹的铠甲,手里的邪鞭在地上抽得“啪”响,“许言年灵脉只剩一成,现在说不定连站都站不起来,你们还是早点投降,省得我们动手!”
顾子月的指尖攥紧了人皇剑,剑鞘的金光闪了闪——她知道许言年的灵脉弱,却没想到邪仙军连这点都摸清了。她刚想开口反驳,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许言年正被探子扶着,一步步走过来,赤蓝双瞳在邪雾里格外亮。
“言年!你怎么来了?”顾子月快步冲过去,伸手想扶住他,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你的灵脉还没恢复,快回去!”
许言年摆了摆手,挣脱探子的搀扶,自己站直了些——虽然脚步还有点虚,却依旧挡在顾子月身前:“没事,我还能撑。”
“许言年!”邪仙军统领看到他,冷笑一声,邪鞭指着他的额头,“听说你界瞳能看穿本源?现在灵脉只剩一成,就算有界瞳又能怎么样?识相的就挖出界瞳,再把顾子月交给司马尚大人,我们还能退军,放西境一条活路!”
许言年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赤帝之火在掌心燃得更旺了些:“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配让我挖界瞳?也配动她?”
“口气倒是不小!”邪仙军统领猛地甩动邪鞭,黑色的邪力像毒蛇般朝着许言年射来,“我倒要看看,灵脉只剩一成的你,怎么挡我的邪力!”
顾子月立刻挥动人皇剑,金光劈向邪力,可邪力刚被劈开,又有无数道邪鞭从邪雾里射出来,朝着众人缠去。李道胤和陈肆立刻上前抵挡,地脉火与惊雷撞在邪鞭上,炸出一片黑灰,可邪仙修太多了,刚解决一波,又有一波冲上来。
许言年看着顾子月挥剑的身影,看着她帝袍的金线被邪雾染得发暗,灵脉里的刺痛突然变成了一股灼热的力量——那是元力,是守护的执念激发的禁忌之力。他能清晰感觉到,原本只剩一成的灵脉,此刻竟被元力硬生生补满,终焉之力在体内翻涌,像要冲破皮肤。
“言年,别用元力!”顾子月看到他眼底的赤蓝双瞳突然亮得刺眼,连忙喊道——她知道元力的副作用有多可怕,上次他昏迷了整整一天。
可许言年没听,他抬手对着天空,左手凝聚出终焉金乌——金色的太阳在掌心悬着,灼热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邪雾;右手凝聚出终焉玉兔——冰蓝的月亮跟着亮起,一热一冷的力量交织成一道光网,瞬间罩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邪仙修。
“啊——”邪仙修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碰到金乌的瞬间就被烧成灰烬,碰到玉兔的则被冻成冰块,摔在地上碎成渣。邪仙军统领看着这一幕,瞳孔猛地收缩——这哪里像灵脉只剩一成的样子?分明比上次王副将遇到的许言年还强!
“怎么可能……”邪仙军统领喃喃自语,却还是硬着头皮挥动邪鞭,黑色的邪力裹着邪鞭,朝着许言年的金乌抽去,“你明明只剩一成灵脉,怎么可能用出这么强的终焉之力!”
许言年没说话,只是操控着金乌和玉兔,朝着邪鞭撞去。金色的火焰与冰蓝的寒气撞在邪鞭上,“咔嚓”一声,邪鞭瞬间断成两截,黑色的邪力也被烧得干干净净。他往前一步,终焉星河突然在身后展开,无数金色的星辰从星河中落下,砸向邪仙军的阵营,同时终焉天罚的淡蓝光网也跟着落下,将邪仙修牢牢困住。
邪仙军统领连忙凝聚邪力抵挡,可星辰砸在邪力上,震得他手臂发麻,灵脉也跟着颤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比之前的金乌和玉兔强太多了,根本不是灵脉只剩一成能释放的。他盯着许言年,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开始默默计算时间——元力的无敌时间是十秒,现在已经过了八秒,再过两秒,许言年的灵脉就会空了!
“许言年!别撑了!”邪仙军统领大笑起来,邪力在掌心凝聚得更旺了,“你的元力时间快到了吧?十秒一到,灵脉空了,你就是个废人!”
许言年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终焉星河的光芒突然更亮了,金乌和玉兔也跟着飞到星河中间,与天罚的光网缠在一起:“消息倒是挺准,只是……你好像忘了,元力还有个前提。”
他抬手,将星河、金乌、玉兔、天罚的力量全部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赤蓝金三色交织的光柱,朝着邪仙军统领射去:“它的前提,是‘不死不灭’——只要我想护的人还在,元力就不会停。”
邪仙军统领的瞳孔瞬间放大,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光柱砸在他身上,瞬间炸出一片光雾。光雾散去后,他的半个身子都没了,黑色的血顺着伤口往下流,可他却没倒,剩下的半边身子开始快速自愈——显然是司马尚给了他能自愈的邪术。
“没想到你还挺强悍。”许言年看着他自愈的伤口,眼底的赤蓝双瞳依旧亮着,他抬手对着邪仙军统领的额头,指尖泛起一道古老的符文,“只是,自愈也没用。”
符文落在邪仙军统领的额头上,他瞬间僵住,身体周围突然冒出无数土刺,将他牢牢困住,随后土刺慢慢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土球,将他裹在里面。土球缓缓上升,许言年操控着终焉金乌的火焰,将土球裹住,金色的火焰烧得土球滋滋作响,却没炸开,反而慢慢凝结成一道淡金的防御阵,悬在西境的上空,将邪雾挡在外面。
剩下的邪仙修看到统领被解决,又多了道防御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可终焉星河的光网还没散,金色的星辰追着他们烧,没多久,阵前就只剩下满地的黑灰和渐渐散去的邪雾。
许言年看着空荡荡的阵前,身体突然晃了晃——元力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灵脉里的力量像被抽空般,疼得他眼前发黑。他转头看向顾子月,声音带着一丝虚弱:“抱歉,失约了……别用人皇血,我没事,缓几天就好。”
话音刚落,他就直直往地上倒去。顾子月快步冲过去,接住他软倒的身体,指尖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凉意,还有灵脉里微弱的波动——守力已经自动释放,淡蓝的光纹裹着他的身体,慢慢修复着元力的副作用。
“言年!言年你醒醒!”顾子月抱着他,声音哽咽,眼泪滴在他的衣襟上,“我不怪你,我只要你好好的……”
傅有娇连忙上前,指尖搭在许言年的腕上,纯阴之力轻轻探入他的灵脉:“女帝,别担心,许皇的灵脉虽然空了,但守力在自动修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李道胤和陈肆也围过来,看着顾子月怀里的许言年,眼底满是担忧。黑月伸手加固了上空的防御阵,玄姬则用灵丝轻轻裹住许言年的身体,帮着守力一起修复:“我们先把许皇抬回寝殿,我去熬灵草粥,帮他补补灵脉。”
顾子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许言年,转身往寝殿走。阳光透过渐渐散去的邪雾,照在他们身上,许言年的左眼还泛着淡淡的赤红,右眼的冰蓝也没完全暗下去,像两颗不会熄灭的星辰,护着他怀里的人。
许言年的意识空间里,破界的火影在灵脉虚影旁转来转去,声音带着后怕:【主人刚才吓死我了!元力用了这么久,灵脉空了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出事!】
守序的冰蓝灵体悬在灵脉旁,指尖的安抚力还在释放,声音却软了些:【主人是怕主母有危险,才会爆发出这么强的元力。你没发现吗?每次主母遇到危险,主人就算灵脉再弱,也会硬撑着站起来。】
【我当然发现了!】破界的火影晃了晃,带着点羡慕,【主人爱惨了主母,主母也爱惨了主人,他们俩就是双向奔赴。刚才主母抱着主人哭的时候,我都快跟着哭了!】
守序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灵脉虚影上渐渐恢复的微光——那是守力和纯阴之力共同作用的结果。他知道,等许言年醒来,灵脉虽然还是弱,却多了份彼此信任的力量,这份力量,比任何灵脉修复都重要。
寝殿里,顾子月坐在许言年床边,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头,人皇剑放在床头,剑鞘的金光与许言年眼底的赤蓝微光交织在一起。她看着他沉睡的脸,心里满是柔软——她知道,许言年不会让她失望,就像她不会让许言年独自面对危险一样。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邪雾已经完全散去,西境的灵草在阳光下重新生长,透着勃勃生机。顾子月轻轻握住许言年的手,轻声说:“言年,我等你醒来,下次我们一起面对,再也不分开。”
许言年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是听到了她的话,眼底的赤蓝微光又亮了些,在晨光里,映得满殿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