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上的黑红色血手印,如同某种邪恶的图腾,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门后那股通过“现实稳定锚”碎片感知到的、混乱而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林墨的喉咙,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危险!门后面有极其危险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似乎污染甚至占据了那个他之前感知到的“稳定点”!
“林……林哥,怎么了?”大刘也看到了门上的血手印,声音抖得厉害,握着消防斧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墨没有立刻回答,他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感知上。编辑器界面微弱地闪烁着,能量储备0.02单位(刚才绑定碎片似乎消耗了一点),无法支持精细推演。但他自身恢复的两成精神力,加上口袋里的“现实稳定锚”碎片提供的微弱稳定场,让他对能量的感知比之前敏锐了不少。
门后的能量波动……很奇特。它并非像门外那些“清理单元”那样纯粹、冰冷、充满毁灭欲。这股能量更加复杂,混杂着痛苦、怨恨、疯狂,甚至还有一丝……残存的人性挣扎?就像是将多种负面情绪和扭曲意识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怪异存在。
“里面有东西……很危险。”林墨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对大刘说,“能量很混乱,不像外面的怪物。”
大刘脸色更白了:“那……那我们怎么办?回去?”
回去?林墨看了一眼紧闭的特藏室大门。这里面或许藏着重要的线索,甚至是另一块“碎片”或者其他能帮助他们生存下去的东西。而且,那股混乱能量虽然危险,但似乎被限制在门内,没有向外扩散的迹象。也许……可以冒险探查一下?
但风险极高。一旦开门,里面的东西冲出来,在这狭窄的走廊里,他们几乎没有周旋的余地。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口袋里的“现实稳定锚”碎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警示意味的震动。同时,编辑器界面捕捉到了一丝从门缝中逸散出的、极其微弱的信息流残影——并非语言,而是一种充满绝望和疯狂意味的精神碎片:
“……知识……诅咒……”
“……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融为一体……永恒的痛苦……”
“……阻止……后来者……”
这些破碎的信息如同冰锥,刺入林墨的脑海,让他打了个寒颤。知识诅咒?看到了不该看的?融为一体?这听起来,像是某个(或某些)不幸的遇难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因为接触了特藏室里的某些东西,而发生了极其可怕的异变!
这个特藏室,收藏的是图书馆最珍贵、最古老的文献和部分特殊藏品。难道其中隐藏着蕴含超凡力量或者禁忌知识的物品?而灾难发生时,恰好在这里的人,因此遭到了反噬?
这个猜测让林墨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门后的危险,可能比单纯的怪物更加诡异和难以应付。
他再次萌生了退意。未知的恐怖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恐惧。
然而,就在他准备示意大刘后退时,那股混乱的能量波动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手中的玉简?玉简再次传来微弱的温热感,并且隐隐指向门内的某个特定方向。仿佛门后有什么东西,与玉简(或者说与“编辑器”的权限)存在着某种微弱的联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墨一咬牙。退缩可能暂时安全,但也会错过可能至关重要的信息或物品。在这个步步杀机的世界里,信息就是生存的筹码。
“大刘,”他下定决心,声音压得更低,“我打算看一下里面的情况。你守在门口,如果情况不对,立刻跑,不要管我,回去告诉王教授他们紧闭大门。”
大刘急了:“那怎么行!林哥,太危险了!”
“听我的!”林墨语气坚决,“我有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简,“也许能自保。你留在外面接应更重要。”
大刘看着林墨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神秘的黑玉简,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林哥你小心!我就在这儿!”
林墨深吸一口气,将“现实稳定锚”碎片紧紧攥在左手心,那微弱的稳定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右手则握紧了玉简,调动起刚刚恢复的精神力,随时准备激发那微弱的“权限波纹”——虽然他知道,面对门后那种复杂的混乱存在,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他示意大刘后退几步,自己则侧身靠近门边,伸手轻轻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上面干涸的血迹带来一种粘腻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缓缓用力,门轴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纸墨、血腥、以及某种精神腐烂般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门缝中扑面而来!林墨差点被熏得晕过去,强忍着才没有后退。
他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特藏室内没有窗户,一片漆黑。但借助走廊透入的微光和他增强的感知,他勉强能看到内部的轮廓。房间很大,一排排高大的特制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但很多书架已经倒塌,珍贵的古籍和卷轴散落一地,被践踏、撕毁,一片狼藉。
而在房间的中央,景象更加骇人!
那里似乎有一个用破碎的书页、凝固的血液以及某种黑色粘稠物质勾勒出的、扭曲而复杂的法阵。法阵中央,盘踞着一团……难以名状的东西。
它似乎是由多个人的肢体残骸扭曲、融合而成,勉强维持着一个臃肿不堪的人形轮廓,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流出黑色粘液的嘴巴和胡乱转动的眼球。这些肢体和器官还在微微抽搐着,仿佛各自拥有独立的生命,却又被强行束缚在一起。它没有明显的头部,只在躯干上方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是密密麻麻、如同昆虫口器般的尖牙,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疯狂的低声呓语和哽咽。
这就是那股混乱能量的源头!一个由多名遇难者扭曲融合而成的“畸变体”!
更让林墨感到心悸的是,在这畸变体的心脏位置(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心脏),隐约嵌着一块散发着暗淡微光的、巴掌大小的不规则晶体碎片!那碎片的能量性质,与他手中的“现实稳定锚”碎片同源,但更加庞大,同时也被浓郁的负面能量污染和侵蚀着!
第二块碎片!而且看起来能量等级更高!
但同时,它也成了这个畸变体的核心能量源,或者说……是被畸变体囚禁了!
玉简的温热感,正是来自于那块被污染的晶体碎片!
似乎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和门缝透入的光线,那畸变体上无数胡乱转动的眼球,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门缝后的林墨身上!
“呃啊啊啊——看……看到了……”
“知识……共享……痛苦……永恒……”
“加入……我们……”
混乱而充满恶意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向林墨!无数亡者的痛苦、怨恨和疯狂企图涌入他的脑海!
林墨闷哼一声,感觉大脑像被无数根针扎刺,眼前发黑,几乎要失去意识!他左手紧握的“现实稳定锚”碎片立刻散发出更强烈的稳定场,勉强帮他抵挡住了大部分精神侵蚀,但那股冲击力依然让他精神摇曳,差点崩溃!
“林哥!”门外的大刘听到动静,焦急地低喊。
“别进来!”林墨嘶声阻止,同时疯狂催动精神力注入玉简!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是退走,还是……尝试夺取那块被污染的碎片?
退走,相对安全,但将失去一个可能大幅提升生存机会的强大“锚点”。
夺取,九死一生,但若能成功,或许能真正构筑起一个临时庇护所!
畸变体似乎被林墨的抵抗和玉简散发出的微弱“权限”气息激怒了,它那臃肿的身体开始蠕动,试图从法阵中央站起,无数嘴巴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嚎叫!整个特藏室内的混乱能量剧烈波动起来!
没有时间了!
赌了!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门完全推开,整个人冲进了特藏室!同时,他将刚刚恢复的、近三成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玉简!
“嗡——!”
一道比之前两次都要清晰、凝实一些的淡银色波纹,以玉简为中心扩散开来,扫向那正在起身的畸变体!
“权限波纹”对这种由人类意识扭曲而成的怪物效果如何,林墨完全没有把握!
波纹掠过畸变体!
“嗷——!”畸变体发出了更加痛苦和暴怒的嚎叫!它身上那些胡乱转动的眼球瞬间爆裂了好几只,流淌出黑色的脓液!它起身的动作被打断,庞大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和干扰!
有效!但……不足以消灭它!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畸变体身上所有的嘴巴都张开到极限,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集中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实质般的黑色能量流,如同炮弹般射向林墨!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