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压迫尚未缓解,梦魇又悄然而至。
在这一天的一个夜晚,江婉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异常疲惫,眼皮也如铅块般难以抬起。她强忍着极度的疲惫感,伏在书桌前缓缓的合上了双眼,然而,就在她即将进入梦乡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间将她拽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江婉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力一般,急速的下坠。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孤零零的站在一条宽阔得令人咋舌的回廊之中。这条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四周是一片浓稠的黑暗,宛如墨汁般漆黑,没有丝毫光亮。江婉不禁心生恐惧,她试图摸索着周围的墙壁,但双手触碰四周却发现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脚下那冰冷光滑的地面,隐隐反射着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芒。
这地面看上去像是由某种黑色的玉石铺就而成,虽然光滑如镜,却又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不仅让江婉的双脚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迈出一步,那地面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这声音在回廊之中异常清晰。
江婉强行压下心中得恐惧感,借着微弱的光亮,向着四周打探着,回廊的两侧,是密密麻麻、一扇紧挨着一扇的房门。
它们样式古老,木质各异,有的布满虫蛀的痕迹,有的则厚重如铁,上面钉着早已锈蚀的铜钉,更多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造型奇诡的门户。所有的门都紧紧关闭着,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片死寂在这回廊之中。
空气是冰冷而粘稠的,呼吸起来像是在吞咽冰凉的胶质,其中带着老宅里那种熟悉的、混合了铁锈与腐朽的气味,但在这里被放大了无数倍,那气味着实令人作呕。
江婉茫然的站在原地,心脏因莫名的恐惧而不断收缩着。她努力回想,她记得自己好像是睡着了,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来到了这里。
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这一切的感受都太过真实了,那冰冷的空气刺痛着皮肤,脚下的寒气透过鞋底钻入身体,那股无处不在的腐朽气味占据着她的嗅觉。
这是哪里?是放大和扭曲后的诡藏室吗?还是老宅在她潜意识里的恐怖投射?
她试图向前再次移动,却发现身体沉重不堪。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模糊、仿佛由无数个声音叠加而成的呼唤,从回廊的极深处飘了过来:
“…来…过来…到‘门’这里来…”
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又蕴含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
江婉猛然转身,想要朝相反的方向跑,却发现身后的回廊同样幽深黑暗,四周布满紧闭的门户。而更让她血液冻结的是,她看到远处原本干净的黑玉地面上,正迅速蔓延开一片暗红色的粘稠污迹,正如同活物般向她涌来!
见到这一幕,她再也绷不住精神,一声尖叫从口中喊了出来:“啊~”,在这一瞬间,她猛然从书桌上坐起身来,那声尖叫在书房之中久久不散。
书房的台灯发出黄色的光芒,而江婉就那样直愣愣的坐在书桌前,双眼失去了交点看着前方,仔细看的话,她就想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额前已经被细密的冷汗所占据,有些汗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而身上的衣服,也仅仅贴在皮肤上,直到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她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回过神来。
她的双眼慢慢恢复聚焦,眼中充满恐惧的看着四周,逃也似的离开的书房,一张椅子被撞到在地也毫无察觉,跑到卧室门口,她背对着卧室门,脑海中满是梦中的场景,她思索着,那是梦么?为什么如此真实?那感觉就像真实存在一样。
而房中的林见深似乎感觉屋外有人,便试探着问了一句:“婉婉?是你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婉听到林见深的声音,在门外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推开卧室门回道:“是我,没什么事,就是看见一个黑影,吓了一跳。”为了不让林见深担心,她这样解释着。
然而,这个梦在她心中久久不能散去,直到第二天的夜晚,江婉几乎是带着恐惧入睡的,然后又毫无意外的再次坠入了那条无尽的回廊之中。
这一次,她对环境的感知更加清晰,而随之而来的恐怖也呈倍数增长。那低沉呼唤“到门这里来”的声音依旧在回廊深处回荡着,但除此之外,更多、更具体的声音也开始涌现,并迅速充斥了整个空间。
她两侧那无数扇紧闭的门户后,也不再是死寂一片。门板后面,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响。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痛苦的呻吟声不断回荡,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有人正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酷刑。那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像是被折磨得快要崩溃,又像是在绝望中呼喊着救命。
与此同时,一阵疯狂的、毫无逻辑的呓语和尖笑突然响起,让人毛骨悚然。那笑声中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欲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
最后,还有那沉重的锁链被拖曳在地面上发出的刮擦声,冰冷而刺耳。这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徘徊一样,寻找着下一个受害者。
成千上万种声音在这一望无际的幽深回廊中,揉碎、搅拌,然后再胡乱的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汹涌澎湃的音浪。这股音浪庞大而混乱,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如恐惧、绝望、愤怒和哀伤等等,它们像汹涌的波涛一样,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无情的冲击着江婉的耳膜和神经。
这些声音从无到有,逐渐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她的耳边炸响。江婉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分辨出某些声音与现实中诡藏室里那些躁动的凶物发出的声音何其相似!
尤其是那戏服厉凶的尖啸声,其穿透力之强,犹如一把利剑,直直的刺穿了她的耳膜,直刺她的脑仁,让她感到脑海中一阵生疼。
这些声音不仅仅是在“听”,它们更像是有实体的针,试图钻进她的脑子,搅乱她的思维,勾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