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石室的火把噼啪作响,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李屿风正往背包里塞干粮,忽然听见苏晓晓“呀”地叫了一声,只见白猫从她怀里跳出来,对着石壁上“满月夜,铃响门开”的字迹不停哈气,项圈上的月牙玉佩竟浮起一层白霜。
“它这是怎么了?”苏晓晓伸手去抱,却被白猫躲开,小家伙蹿到药柜顶上,爪子扒着玄机子的旧道袍,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李屿风这才发现,道袍袖口绣着的八卦图案正在发光,与凌霜掌心的碎玉共鸣,石室地面的裂缝里渗出丝丝黑气,像有无数细蛇在游走。
“别磨蹭了,”凌霜将镇魂珠揣进贴身的布袋,锁骨处的疤痕虽已愈合,却仍隐隐发烫,“玄阴子肯定在祭坛设了埋伏,我们得赶在子时前到。”她顿了顿,看向李屿风手里的铜钱剑,“师傅的剑加上碎玉,能破冥界锁链;镇魂珠镇得住养魂窟的冤魂,但阴傀门的核心祭坛……”
“放心,有我呢。”李屿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包辣条,塞进苏晓晓手里,“给,你说过这玩意儿能壮胆。”苏晓晓被他逗笑,刚要接,辣条却被白猫一爪子拍掉,小家伙叼起铜铃往石门外跑,项圈玉佩的光芒在密道里拖出条银线。
“这猫成精了!”李屿风赶紧跟上,密道里的冷风突然变得刺骨,墙壁上的符文开始扭曲,像是活过来的虫子。跑过岔路口时,他瞥见左侧通道里立着个熟悉的身影——玄机子的道袍,背影佝偻,左手拄着桃木杖,正是师傅平日里的模样。
“师傅?”李屿风下意识停住脚步,那身影缓缓转身,脸却模糊不清,只有左眼的位置空荡荡的,渗着黑气,“你怎么在这?”
“傻小子,”身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玄阴子设了诛魂阵,你们去不得……”它伸出手,指甲又黑又长,“快跟我走,师傅带你回山修炼……”
“别信他!”凌霜突然拽开李屿风,碎玉往那身影脸上一贴,只听滋啦一声,身影惨叫着化作黑烟,“是阴傀门的幻魂术!你师傅要是在,怎么会不知道白猫能破幻境?”她捡起地上的辣条塞进李屿风嘴里,“清醒点,你师傅的左眼是镇魂珠,怎么可能流黑气?”
李屿风嚼着辣条,呛得直咳嗽,辣味直冲脑门,果然驱散了刚才的恍惚。他摸了摸铜钱剑,剑柄的碎玉微微发烫:“这邪术够阴的,差点栽了。”
“前面就是祭坛入口了。”苏晓晓指着前方的光亮,密道尽头的岩壁上有个圆形洞口,飘着纸钱灰似的白絮,白猫正蹲在洞口,用爪子拨弄那些白絮,每拨一下,絮状物就化作只小纸人,尖叫着消散。
洞口外是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中央立着座石台,台上刻满阴傀门的符咒,边缘插着八根黑旗,旗面画着吊死鬼、落水鬼等八种恶鬼形象。玄阴子背对着他们站在石台边,手里的长杖正往石台上的凹槽里插——那凹槽形状,竟和凌霜母亲日记里画的冥界钥匙一模一样!
“来得正好。”玄阴子转过身,面具上的裂痕渗出黑血,“凌家丫头,你娘当年就是在这里给我磕了三个头,求我放过你弟弟,你要不要也学学?”
“放你的狗屁!”凌霜的碎玉突然飞出去,贴在黑旗上,旗面的吊死鬼形象瞬间被红光灼成灰烬,“我娘是用自己的魂换了我弟弟的命,你这种邪魔懂什么!”
“魂?”玄阴子狂笑,长杖一顿,石台突然裂开,涌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住李屿风的脚踝就往地下拖,“她的魂早成了我的养料!你看这石台,就是用她的骨头砌的!”
李屿风挥剑斩断那些手,铜钱剑与碎玉共鸣,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师姐别跟他废话,先砸了这破台子!”他刚要冲过去,却见苏晓晓抱着白猫蹲在地上,小家伙正对着草丛哈气,草丛里竟躺着个穿校服的男孩,脸色青黑,脖子上缠着水草——正是之前在学校厕所捣乱的调皮小鬼!
“你怎么在这?”苏晓晓想拉他起来,男孩却突然指向石台:“他们要挖我爷爷的坟……”话没说完就化作水泡消失了。李屿风这才注意到,石台底下露出半截棺材板,上面的“凌”字被符咒盖住,正是凌霜家的祖坟方向!
“玄阴子你找死!”凌霜的疤痕彻底裂开,血珠滴在镇魂珠上,珠子突然腾空而起,化作道金光照在石台上,那些符咒瞬间冒烟,石台边缘的黑旗倒了三根,露出底下埋着的骷髅头,每个骷髅眼里都插着根银针。
“急什么,”玄阴子的锁链突然缠上凌霜的腰,将她往石台拖,“等我用你的血激活冥界钥匙,别说你爷爷的坟,整个凌家祖坟都得给我当祭品!”
“放开我师姐!”李屿风的铜钱剑劈在锁链上,溅起的火星落在草里,竟燃起蓝色的火,照亮了藏在草丛里的墨尘——师叔被绑在木桩上,嘴里塞着布,看到李屿风就拼命挣扎,眼角的淤青说明挨过打。
“师叔!”李屿风刚要去救,白猫突然扑到玄阴子脸上,爪子挠破了他的面具,露出张与凌霜有三分像的脸。玄阴子惨叫着松开锁链,凌霜趁机捡起地上的长杖,插进石台凹槽——她竟比玄阴子先一步找到了冥界钥匙的用法!
“不可能!”玄阴子的锁链疯狂抽打,却被镇魂珠的金光弹开,石台开始震动,裂开的缝隙里传出凌霜母亲的声音:“霜儿,拔那根银针刺向他的左眼!”
凌霜从骷髅眼里拔出银针,玄阴子的左眼突然流血,像极了玄机子失明的那只眼。就在这时,墨尘挣开绳子,扔出把糯米洒在锁链上,锁链顿时像被强酸腐蚀般冒烟:“屿风快带晓晓走!这台子要塌了!”
李屿风拽起苏晓晓,却见她怀里的铜铃掉在地上,被白猫踩响,铃声穿透嘈杂的嘶吼,石台的裂缝里涌出白雾,雾中站着无数个凌霜母亲的身影,都在重复:“守住镇魂珠……”
玄阴子的锁链突然断了,他捂着流血的左眼瘫在地上,看着凌霜手里的银针,眼神从疯狂变成绝望:“原来……钥匙是凌家的血……”
石台彻底崩塌,李屿风最后看见的,是凌霜抱着镇魂珠站在白光里,疤痕的血与珠子融合,玄阴子被倒塌的石块吞没,而白猫叼着铜铃,项圈玉佩与碎玉一起,将他们推出了正在闭合的地缝。
“师姐呢?”苏晓晓趴在地上哭,李屿风回头望去,地缝里传出镇魂珠的嗡鸣,像无数人在诵经。墨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天边升起的满月:“她没事,你听——”
风中飘来铜铃的叮当声,与凌霜的声音重叠:“我在这,等我……”
李屿风握紧铜钱剑,剑上的碎玉还在发烫。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玄阴子虽败,但阴傀门的余党还在,凌霜被困在地缝里的白光中,不知是福是祸。而那个穿校服的小鬼,墨尘身上的伤,还有师傅玄机子与玄阴子之间不为人知的过往,都像地缝里的白雾,藏着太多未解的谜。
“我们先找地方落脚,”李屿风拉起苏晓晓,白猫蹭了蹭他的裤腿,铜铃还在小家伙嘴里咬着,“明天天亮,咱们再想办法救师姐。”
月光下,荒草丛里的棺材板渐渐隐去,只留下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像只盯着他们的眼。李屿风回头望了一眼,将辣条分给苏晓晓和墨尘:“吃点,攒着劲儿,接下来的事,怕是比对付十个玄阴子还麻烦。”
苏晓晓嚼着辣条,眼泪掉在铜铃上,叮当声混着远处的狗吠,在这满月夜里,竟生出几分荒诞的温暖。墨尘擦了擦嘴角的血,忽然笑了:“你师傅当年跟我吹牛,说他徒弟肯定比他机灵,看来没吹错。”
李屿风摸了摸剑柄,碎玉的温度刚刚好,像有人在握着他的手。他知道,不管地缝里藏着什么,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总得再走一趟——为了凌霜,为了那些还没解开的谜,也为了师傅没说完的故事。而那枚镇魂珠,此刻正透过地缝的微光,在凌霜掌心,映出个模糊的冥界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