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江上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夏口坚固的城郭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船队缓缓靠岸,刘备在众将的簇拥下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他的步伐沉稳,但眉宇间的疲惫与哀伤却难以掩饰。他身后的将士与百姓,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连番血战后的憔悴,但当他们的目光触及主公那依旧挺拔的脊梁,以及赵云和陆瑁身上那尚未散尽的凛然杀气时,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心中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希望。
关羽立于一旁,那双微眯的丹凤眼不动声色地掠过正在帮着安抚伤兵、动作沉稳利落的陆瑁。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多言。昨日听闻在当阳长坂坡,陆瑁与子龙如何拼死相护阿斗,那股悍不畏死的决绝,绝非伪装。虽对其江东陆氏的身份仍存一丝本能的芥蒂,却也不再像初时那般充满了怀疑与审视。
“子璋兄弟!”一声如惊雷般的暴喝传来,张飞蒲扇般的大手已经重重地拍在了陆瑁的肩膀上。他咧开大嘴,笑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好样的!昨日杀得那叫一个痛快!酣畅淋漓!比俺老张也差不了多少了!哈哈哈哈!”
陆瑁本就力战虚脱,被他这蕴含神力的一拍,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他苦笑着稳住身形,拱手道:“翼德将军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威震天下,陆瑁如何敢与将军相提并论。”
“哎!说的什么屁话!莫要谦虚!”张飞环眼一瞪,不满道,“能跟子龙一起,从曹操那几十万人的铁桶阵里杀个来回,就不是孬种!就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以后你就是俺张飞的兄弟!在这军中,谁敢给你气受,你跟俺老张说,俺一矛戳死他!”
赵云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两人,他面色虽苍白,但眼神温润。昨日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对陆瑁那大开大合却又精妙无比的枪法和过人的胆识早已心生佩服。此刻见性情爆裂的三哥也真心接纳了这位新兄弟,心中更是欣慰,上前一步道:“翼德所言极是。昨日战场之上,子璋的梅花枪,是云最可信赖的臂助。”
刘备望着眼前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长坂坡一役,他虽痛失糜夫人,折损大半兵马,几乎山穷水尽,却也彻底见证了赵子龙的盖世忠勇,更意外收获了陆子璋这等智勇兼备、来历非凡的将才。或许,这便是天意昭昭,于绝境之中,总会留下一线生机。汉室复兴,并非真的毫无希望。
他走到陆瑁身前,温和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真诚的感激:“子璋,此番若非你与子龙,阿斗危矣,我军亦危矣。这份天大的恩情与功劳,备铭记在心,日后定有重报。”
陆瑁微微欠身,神色肃然:“能为主公分忧,乃是陆瑁的幸事与本分。”
刘备低头望着怀中安然熟睡的阿斗,又抬头看看身边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以及新加入的陆瑁,这一众忠心耿耿、文韬武略的肱骨之臣,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长坂虽败,但人心未散,根基尚存,大业,仍有可为之时!
与此同时,江东,柴桑郡。
孙权府邸之内,气氛凝重如铁。这位年轻的江东之主正负手而立,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极不平静。阶下文武分列,鸦雀无声。
曹操大军已至襄阳,刘琮举州投降,荆襄九郡这块肥肉,竟在一夜之间尽数落入曹操之口!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江东臣子的心头。
“诸位,”孙权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曹操鲸吞荆州,兵锋直指江东,其势滔天。我江东虽有长江天险,但坐以待毙,绝非良策。尔等有何对策,尽可畅言。”
话音刚落,长史张昭出列,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公,曹操今非昔比,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拥兵百万,水陆并进。我军与之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保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百姓生灵免遭涂炭,依臣之见,不如……遣使纳降,方为上策。”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议论纷纷,附和者不在少数。
就在这时,鲁肃朗声出列,驳斥道:“子布先生此言差矣!我等皆可降曹,唯主公不可降!我等降曹,尚可官拜州郡,不失俸禄。主公若降,曹操岂能容得下您这位江东猛虎?届时不过一封侯、一车驾,身家性命皆系于他人之手,岂不悲哉!”
他转向孙权,慷慨陈词:“况且,荆州虽失,然其与我东吴唇齿相依,地势险要,沃野千里,百姓富庶。若能占据此地,方是成就帝王之业的根基!如今刘表新丧,其子刘琦尚在江夏,刘备新败,退守汉津,正是人心浮动,我等可乘之机!”
孙权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子敬有何良策?”
鲁肃躬身道:“我愿奉主公之命,即刻前往江夏,名义上是为刘表吊丧,实则是探听虚实,并趁机劝说刘备联合刘琦等刘表旧部,同心协力,共抗曹操!刘备乃世之枭雄,有关、张、赵、陆等虎狼之将,更有诸葛亮和徐庶之谋,若他肯与我等联手,则大事可成!”
孙权闻言,豁然开朗,当即拍案道:“子敬之言,深合我心!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他立刻命人备好厚礼,让鲁肃即刻启程,务必促成此事。
数日后,江夏城中。
刘备与诸葛亮、徐庶、刘琦等人亦在共商对策。
诸葛亮轻摇羽扇,神态自若地分析道:“曹操大军压境,其势锐不可当,我军新败,兵少将寡,若与之硬拼,无异于螳臂当车。为今之计,唯有引江东为援,借孙权之兵力,共拒曹贼。待南北两军于长江两岸相持不下,我等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图谋发展。”
刘备面带忧色,沉吟道:“军师之言虽是,但孙权乃人中之杰,其帐下周瑜、鲁肃之辈亦非等闲。江东人才济济,必有长远谋划。我如今兵败势微,前去依附,岂非羊入虎口,受其掣肘?”
诸葛亮闻言,不禁抚扇笑道:“主公多虑了。曹操率百万大军威逼江汉,孙权岂能安枕?他此刻必然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亮敢断言,不出三日,江东必会派人前来我处探听虚实。若有人来,亮便可借此机会,顺江而下,亲赴柴桑,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孙权,挑起两军相争!”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届时,若孙权胜,我等便可联手灭曹,趁势夺取荆州;若曹操胜,我等亦可趁乱攻取江南诸郡,以为根基。无论胜败,我等皆有可为!”
刘备听得心悦诚服,却仍有一丝疑虑:“此计虽妙,但如何能确保江东之人一定会来?”
话音未落,忽有亲兵疾步来报:“启禀主公,东吴孙权遣中郎将鲁肃前来,名义为吊唁刘景升使君,船只已在汉津口靠岸!”
诸葛亮“啪”地一声合上羽扇,仰面大笑:“哈哈哈!大事成矣!我料定之人,果然来了!”
他随即转向刘琦,从容问道:“公子,昔日孙策遇刺身亡,令尊在襄阳,可曾派人前往江东吊丧?”
刘琦一愣,面带愤恨地答道:“军师有所不知,江东孙氏与我家有杀父之仇,先父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两家从不往来,怎会互通礼节?”
“这便对了!”诸葛亮笑道,“鲁肃此来,名为吊丧,实为刺探我军虚实,此乃‘吊丧为名,探我军情’之计也!”
他又对刘备低声叮嘱道:“主公,稍后与鲁肃会面,若他问起曹军虚实,您只需面露愁容,推说不知详情。若他再三追问,您便让他来问我便是。”
片刻之后,鲁肃入城。在刘琦的灵堂前假意吊丧一番后,便被请入后堂。
刘备亲自出迎,众人分宾主落座。酒过三巡,鲁肃放下酒杯,试探道:“久闻刘皇叔仁义之名,威震四海,肃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为三生有幸。听闻前番皇叔曾在当阳与曹操大军交战,不知那曹军兵力、战法究竟虚实如何?”
刘备依照诸葛亮的嘱咐,长叹一声,满面愁容地答道:“唉,休要再提。备兵微将寡,一见曹军势大,便望风而逃,哪里还顾得上探查其底细。”
鲁肃见状,心中暗笑,又追问道:“皇叔何必过谦。我闻皇叔用诸葛孔明先生之计,于博望、新野两把大火,烧得曹军丢盔弃甲,怎会不知其虚实?”
刘备故作惊讶道:“哦?此事先生竟也知晓?唉,此皆我军师之谋,备实不知其详。此事,恐怕需问过军师,方知详情。”
鲁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顺势起身,拱手道:“孔明先生乃当世奇才,肃亦久仰其名。不知先生今在何处?肃愿求一见,以解心中之惑。”
刘备微微一笑,对门外道:“来人,去请军师出面。”
片刻之后,诸葛亮一袭青衫,手持羽扇,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他身形修长,面如冠玉,一双眸子平静如古井,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倒映出星辰。他与鲁肃相互见礼,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超然物外的儒雅之气。
鲁肃的目光在诸葛亮身上一扫,心中暗赞:此人风姿,果然不凡!他收敛心神,开门见山地问道:“久仰卧龙先生经天纬地之才,今日幸会,实乃肃之幸!敢问先生,对当今之局势,有何高见?”
诸葛亮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感到一丝难以捉摸的距离感。他轻轻摇动羽扇,缓缓道:“子敬先生远来是客,亮不过一介山野村夫,何敢妄言天下。只是若先生垂询,亮斗胆猜测,如今曹军马、步、水军合计,怕是已有一百余万之众。”
“一百余万?!”
鲁肃闻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失态。他双目圆睁,脸上血色褪去几分,原本稳重敦厚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曹操的实力,却没想到从诸葛亮口中说出的数字,竟是如此骇人听闻!他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都有些干涩:“孔明先生……可是在与肃说笑?”
诸葛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条理分明地分析道:“亮从不妄言。曹操在兖州时,便有精锐的青州兵二十余万;北上平定袁绍,收其降卒,又得五六十万之众;之后在中原各地新招募的兵马,亦有三四十万。如今,他又兵不血刃得了荆州水陆大军二三十万。以此计之,其总兵力已不下于一百五十万。亮所言的一百余万,已是扣除了留守北方各地以及沿途镇守城池的兵马了。这,仅仅是他能调动南下的主力。”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鲁肃,补充道:“其麾下战将,不下千员。其中,如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张合、许褚这等能征善战、独当一面的猛将,皆在军中。”
每一个名字从诸葛亮口中吐出,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鲁肃的心上。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缓缓低下头,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脑海中一片混乱,只剩下那“百万大军”和一长串威名赫赫的将领名单在回响。江东,危在旦夕!
诸葛亮见状,便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坐着,轻摇羽扇,目光悠远,仿佛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此时,堂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鲁肃沉重的呼吸声。这寂静的中心,是两个正在进行无声交锋的智者;而寂静之外,府内其他地方的喧嚣声,反而显得格外清晰。
在不远处的廊下,赵云与陆瑁并肩而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子璋,”赵云压低了声音,俊朗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依你看,这鲁肃得知曹操人多势众至此,心中已然大惧,可还会继续与我等同盟,共抗曹操吗?”
陆瑁的目光落在鲁肃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笃定地说道:“子龙放心。依我看,鲁肃不仅会继续寻求同盟,甚至会比之前更加急切。他还会主动邀请军师即刻前往东吴议事。”
他顿了顿,分析道:“如今江东朝堂之上,主降者必占多数。鲁肃此来,本就肩负着力主抗曹的重任。军师将曹军的威胁夸大到极致,正是要彻底打消江东任何侥幸之心,让他们明白,投降便是死路一条,唯有与我等联手,拼死一搏,方有一线生机。此刻,我方必须派一位有足够分量的人过去,若无人过去,一则显得我方毫无诚意,二则孙权在巨大压力之下,恐怕真的会听信张昭之言,纳土归降。”
赵云闻言,若有所思,再看诸夕亮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豁然开朗,不由得暗暗点头,对军师的谋略和陆瑁的洞察力都佩服不已。
良久,鲁肃终于抬起头,他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目光灼灼地望着诸葛亮,声音嘶哑地问道:“敢问先生,若曹操当真挥此百万雄兵攻打江东,我主……该如何抵挡?”
孔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瞧出鲁肃神色中的决绝与最后一丝希望,于是长身而起,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潇洒一挥,一股强大的自信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足下莫忧!今曹操虽有百万雄兵,然其势虽盛,亦有致命之弊!其军多为北方士卒,久居寒冷之地,不习水性,不服水土,远来疲惫,此乃兵家大忌。若驱此疲惫之师,战于江湖之上,必然大败!孙将军若能与刘使君互为唇齿,结为兄弟,共击曹操,则曹军必败无疑!”
这番话掷地有声,仿佛一剂强心针,让鲁肃灰败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
然而,诸葛亮话锋一转,又长长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只是可惜啊……刘使君与孙将军素无交情,两家甚至存有旧怨。欲成联盟,非有德高望重、能言善辩之士从中斡旋不可。我军新败,竟无一合适之人可为使者,奈何!奈何!”
鲁肃一听,急了,这明明是唯一的活路,怎能因无人为使而断绝?他立刻上前一步,恳切道:“先生差矣!先生的兄长,诸葛子瑜先生,现正在江东为我主参谋,日夜盼望能与先生相见!先生便是最合适的人选!肃不才,愿为引荐,陪同先生即刻前往柴桑,面见我家主公,共商破曹大计!”
刘备在一旁见时机已到,立刻上演早已排练好的戏码,起身“阻拦”道:“不可!孔明乃我之卧龙,我之恩师,备一日不见,则如坐针毡,片刻不可相离也!”
鲁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对着刘备再三恳求,陈说利害。
诸葛亮也适时地对刘备道:“主公,如今形势紧迫,唇亡齿寒。为天下计,亦为我军存亡计,请务必允我此行!”
刘备这才长吁短叹,一脸“万般不舍”地“勉强”应允。
诸葛亮见计已成,又对刘备道:“主公,此次前往东吴,路途凶险,江东内部情势复杂,亮需一员智勇双全的将军随行护卫,以策万全。便让子璋陪我一同去吧。”
刘备闻言,立刻点头道:“这正合我意。子璋文武兼备,有他随行在军师身边,我也能放心许多。子璋,便辛苦你一趟,随军师前往江东一行。”
陆瑁心中了然,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诺!”
鲁肃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一旁沉默许久的陆瑁,他仔细端详了片刻,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将军气度不凡,眉宇之间英气勃发。敢问将军,可是出身吴郡陆氏之后?”
此言一出,陆瑁心中猛地一震。这具身体的原主确实出身吴郡陆氏,此事他只对刘备、诸葛亮等寥寥数人提及,鲁肃远在江东,何以得知?
刘备也颇感意外:“哦?子敬先生何以知晓子璋的出身?”
鲁肃捋须笑道:“吴郡陆氏,诗书传家,世代为官,乃我江东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这位陆将军眉宇间的神韵,与如今在海昌担任屯田都尉的陆逊陆伯言,颇有几分相似。再加上肃曾听闻,吴郡名士陆骏公的次子,也名陆瑁,字子璋,在其六岁时于江陵一带不幸走失。故而方才一见将军,便有此猜测,不想竟是真的。”
陆瑁心中虽惊,面上却已恢复平静,他对着鲁肃恭敬一礼:“先生好眼力,在下确实是陆骏之子,陆瑁。”
诸葛亮见状,知晓时机正好,挥扇笑道:“原来子璋将军与子敬先生还有这等渊源,当真是缘分!子敬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主公,今日不如先设宴款待,为先生接风洗尘?”
刘备抚掌大笑道:“好!军师所言极是!来人,备宴!”
饮宴酣畅之际,气氛热烈。鲁肃不经意间举杯向陆瑁敬酒,状似随意地问道:“陆将军年纪轻轻,却身手了得。听闻在当阳长坂,将军与赵将军一同于万军之中杀出重围,连曹操麾下数员大将都无法阻拦,这份勇武,实在令人钦佩之至。”
陆瑁谦逊道:“子龙将军神勇盖世,我不过是侥幸跟在其后,勉力自保罢了。”
鲁肃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意有所指道:“将军何必过谦,江东子弟,可没有一个是侥幸之辈。”
宴罢,鲁肃寻了个机会,在庭院的月色下,单独与陆瑁交谈。
“陆将军,”他开门见山,语气诚恳,“吴侯久闻将军大名,亦为将军的勇武所折服。将军既是江东陆氏血脉,若愿荣归故里,吴侯必扫榻相迎,委以重任,绝不相负。”
陆瑁负手而立,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摇头笑道:“多谢子敬先生美意。瑁既已投效刘皇叔,君臣之义已定,自当以死相随,岂能做那背信弃义、反复无常之人?”
鲁肃继续劝道:“战场之上,敌我分明,此乃公义。然血脉之情,天伦之乐,亦不可轻易割舍。将军的兄长陆逊督尉,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将军。若将军愿意,可先随我回江东一叙,不谈公事,只为与陆督尉兄弟相认,以慰其思亲之苦。”
提及兄长,陆瑁沉默了良久,月光洒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最终化为一声苦笑:“我已投刘皇叔,与帐下诸位兄弟,同生共死,情同手足,又岂能因一己之私,轻言离去?”
正说间,一个从容的身影捧着羽扇缓缓走来,正是诸葛亮。他微笑道:“子璋,主公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