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如同一幅动态的、充满暴力美学的画卷,硬生生撞入屈曲的眼帘,将他之前所有的沮丧、无奈和荒诞感都冲得粉碎,只剩下纯粹的、难以言喻的震撼!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随着那琉璃瓦上每一次轻盈的落点而悬起、落下!
“这…这人是谁?!”屈曲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目光死死追随着那道在毁灭边缘翩然起舞的身影,几乎忘记了呼吸。连旁边一直显得超然的幂,此刻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中流露出凝重和一丝深沉的探究。
屈曲还沉浸在遗迹顶端那惊心动魄的追逐战中,嘴巴微张,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着那道在毁灭边缘翩然起舞的身影。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看傻眼了,小朋友?”幂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在他身边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紧张,反而有种洞察世事的从容。她的目光也落在那道飘逸的身影上,眼神深邃。
屈曲猛地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随即急切地问道:“幂前辈!那人是谁?好厉害的身法!那些夜枭卫……”
“他?”幂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遥远的距离和混乱的能量乱流,锁定了那道模糊的身影,“此人,可不是以太派追寻的‘目标’。若我所料不差……他应当是‘知诸族’流落在外的遗孤。”
“知诸族?!”
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屈曲耳边轰然炸响!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剧烈地旋转、颠倒起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攫住了他!
知诸族!
白知诸!
那个在铸源镇与他相识,性情温和却坚韧,总带着点书卷气的朋友!那个同样背负着“知诸”之名,最终选择踏上前往遥远“化学宗”道路的白知诸!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屈曲心头。他对化学宗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更不清楚白知诸如今境况如何。但此刻,在眼前这片充满死亡与争夺的古老遗迹之上,骤然见到另一位被朝廷鹰犬疯狂追杀的“知诸族”人,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亲近感和义愤瞬间冲垮了之前的震撼!
白知诸是他的朋友!是他认可的人!而眼前这位正在被围杀的,是白知诸的同族!这份基于友谊的朴素情感,瞬间点燃了屈曲心中对朝廷蛮横追杀行径的熊熊怒火!什么朝廷律法,什么追捕要犯,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面目可憎!他紧握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向那些凶神恶煞的夜枭卫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愤怒!
就在这时,遗迹顶端,那被数十道黑色杀意死死咬住的身影,陡然发出一声清越而充满不屑的长啸!那声音穿透能量乱流的轰鸣和琉璃瓦的脆响,清晰地回荡在残破的穹顶之下:
“哼!区区十二个‘初中五年级’的货色,也敢学人围追堵截?真当什么人都是泥捏的不成?!”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见以那神秘人为中心,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形的铅汞!光线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一股沉重无比、粘稠如沼泽般的恐怖压力凭空降临!正如同附骨之疽般高速扑来的夜枭卫们,身形猛地一滞!仿佛撞进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又像是陷入了万米深海的泥潭之中!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和爆发力,在这股诡异的力场压制下,瞬间变得迟缓无比,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如同在凝固的琥珀中挣扎的蚊虫,寸步难行!
“呃…啊!”冲在最前方的几名夜枭卫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压力生生按住了身形,体内气血翻腾,发出痛苦的闷哼。
趁此良机,那神秘人手腕一翻,一柄造型古朴、流淌着幽暗光泽的长剑已然在手!他没有丝毫犹豫,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
嗡——!
随着剑尖舞动,一幅极其诡异、由无数明灭不定光线和扭曲符号构成的立体“图像”凭空显现!这图像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不断旋转、变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它甫一出现,便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瞬间将下方那十二个被重力场束缚得动弹不得的夜枭卫,全部笼罩在内!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有夜枭卫惊恐地嘶吼,试图挣扎,却连抬起手臂都变得无比吃力。
紧接着,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悬浮在空中的玄奥图像,其轮廓和细节随着旋转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而与此同时,下方被笼罩的夜枭卫们身上,竟然诡异地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血痕!这些血痕并非刀剑所伤,更像是从皮肤内部自行撕裂开来!而且,随着图像的清晰,那些血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蔓延、交错!
先是手臂、脖颈,然后是胸膛、脸颊……深可见骨的伤口如同被无形的刻刀一笔笔加深,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黑色的夜枭制服!剧痛让这些冷酷的杀手面容扭曲,发出凄厉的惨叫,然而身体却被那粘稠的重力场和上方诡异的图像死死压制,连挣扎躲避都做不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被那无形的、源自头顶图像的诡异力量,一点点地切割、撕裂、走向毁灭!
绝望的哀嚎在遗迹顶端回荡,与琉璃瓦的脆响、能量乱流的嘶鸣交织成一曲死亡的悲歌。屈曲看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但心中那股为知诸族人不平的怒火,却燃烧得更加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