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功夫,一张灵感隐隐、纹路清晰的〈凝灵符〉便已制成。他双手捧着符箓,恭敬地递给张烈蠖。
张烈蠖接过符箓,仔细端详。只见符纸上的纹路勾连顺畅,隐隐有灵感流转,确实是一张成功的〈凝灵符〉,而且品质似乎相当不错。他点了点头,看向空蝉:“看起来,似乎并无问题。”
空蝉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丝笑意,调侃道:“张总镖头,那你可是捡到宝了。如此年轻,便有这般娴熟的制符技艺,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哈哈,带他下去登记入册吧。”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杤藏吴公,“你是吴公氏?是那个以严厉家规和掌权闻名的吴公族人?”
杤藏吴公连忙低头回答:“回大人,并非如此。‘吴公’乃是上一位主家所赐的氏,并非鄙人氏族。”
“既非本族,那便去掉罢。” 张烈蠖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登记你原本的名字即可。江湖儿女,英雄不问出处,没有氏族依附,也并非什么紧要之事。”
待杤藏吴公的身影消失在议事厅门外,空蝉与张烈蠖重新落座,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商议。
“依我之见,此番前往商阳城,不妨将方才那杤藏带上。”空蝉指尖轻叩桌面,提出建议,“一名技艺娴熟的符箓师,在此等龙潭虎穴之中,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关键时刻,一张预先绘制的〈二次函数符〉或是其他防护符箓,或许就是决定生死、扭转战局的关键。”
张烈蠖闻言,却是缓缓摇头,面色凝重:“不妥。此人才刚刚投靠,根底未明,忠心更是未曾经受考验。贸然带他参与如此机密且危险的行动,风险太大。若他临阵倒戈,或心生异志,你我危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承载了家族数代心血的议事厅,语气深沉,“你我的性命或许可以冒险,但这无碍镖局,乃是我张氏祖上披荆斩棘、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基业,绝不能在我手中没落,更不能因用人不察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将他留在此地,慢慢观察,若确是可造之材,再委以重任,方是稳妥之道。他的符箓之能,用于壮大镖局日常,亦是好事。”
“随你吧。”空蝉耸耸肩,语气恢复了惯常的随意,“你是总镖头,你说了算。”在他内心深处,对于此行虽有谨慎,却并非全无底气。
他自信已将生物学钻研至相当境界,这门被朝廷明令禁止的学问,一旦有所成就,便形成了巨大的信息优势。对手在不了解他手段根源的情况下,极难找到有效的防御与反击方式,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筹码。
与此同时,趣兰居内。
屈曲正沉浸在深沉的睡梦之中,嘴角甚至挂着一缕不甚雅观的口水痕迹。忽然,一阵疾风袭来,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他只觉得脸颊一痛,猛地从美梦中惊醒。
“嗯?”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尚未完全清醒。
纤心吴公站在床前,美丽的脸庞上罩着一层寒霜,语气严厉不容置疑:“你前几日借口养伤,惫懒懈怠,未曾修习技法。今日天色正好,正好将欠下的功课一并补上!”
屈曲只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与抗拒,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酸软。然而抗议无效,纤心吴公根本不容他拖延,俯身便是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将他整个人从床上捞起,作势就要往院子里扔!
“不要啊!师父!手下留情!”屈曲吓得亡魂大冒,也顾不得形象了,在空中剧烈挣扎起来,手脚胡乱扑腾。
纤心吴公似乎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手臂被他挣得一滑——
“噗通!”
屈曲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下一瞬,他竟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腰腹发力,一个算不上标准却足够迅速的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只是脸上那副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表情,将他内心的崩溃显露无疑。
纤心吴公眉头微挑,那张融合了高傲与妩媚的容颜,在黑白分明、剪裁得体的衣裙映衬下,宛如一位不容亵渎的贵族千金,足以让任何初见者为之侧目。
然而在屈曲眼中,这美丽却如同催命符,因为他深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等“惨无人道”的折磨。
果然,由于纤涟吴公不在,无人分担“火力”,纤心吴公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屈曲身上。仅仅是“用灵感模拟出长剑形态并保持稳定”,再加上“标准无误地挥剑一次”这个看似简单的组合动作,他就从旭日初升一直练习到了日头高悬的正午。反复的灵感消耗与肌肉记忆塑造,让他持剑的右手腕又酸又胀,几乎麻木。
兰螓儿则得到了纤心吴公的特许,搬了个小木凳坐在廊檐下的阴凉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屈曲练剑。
她时而紧张地攥紧小拳头,无声地为屈曲加油打气;时而又因为屈曲某个笨拙的动作掩嘴轻笑,稚嫩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对那种力量与潇洒的向往。
“小丫头,看得如此入神,可想学?”纤心吴公目光扫过兰螓儿,她眼中因长时间专注指导而布满血丝,但精神却依旧亢奋。
“啊?!”兰螓儿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受宠若惊地低下头,小手绞着衣角,声如蚊蚋,“我……奴婢……真的可以吗?”
“自然可以。”纤心吴公语气平淡,“不过,对你的要求标准会降低许多,毕竟你非我入室弟子,无需承我衣钵。”
“你的徒弟就活该往死里练呗!别忘了,按辈分,你还是我徒弟呢!”屈曲趁着挥剑的间隙,忍不住小声嘟囔抱怨。
“闭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再敢多言,加练五百次!”纤心吴公眼神一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破旧竹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下敲在屈曲的小腿肚上,力道不轻,疼得他嗷嗷直叫,再不敢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