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的气息像沉甸甸的黑云,压得整个霜木坞都喘不过气。深紫色的蛊雾翻涌着漫过坞口的结界,那些原本缠绕在结界上的霜木藤蔓,接触到蛊雾的瞬间便急速枯萎,墨绿色的藤蔓汁液顺着结界往下淌,落地就凝成青黑色的粉末,风一吹便散作蛊尘,呛得人喉咙发紧。
林砚站在净化泉水旁,掌心的六芒星印记越发明亮,双色晶石悬在他与苏清寒、阿霜、王浩组成的三角阵中央,金红的火焰纹与银白的月华纹交织成一张半透明的光网,将扑来的蛊雾牢牢挡在外侧。剑穗在他腕间轻颤,穗身的光暗纹顺着光网往外探,每触到一缕蛊雾,就会轻轻收缩,将蛊雾转化为细碎的微光,反哺进光网里——这是新能力的自然运转,却也让林砚清晰感受到,这次的蛊雾里,藏着比之前更浓郁的“天字阁气息”。
“是泉水底下的令牌!快把它取出来!”阿霜突然按住肩头发烫的霜刃图谱,避雾铃在她掌心剧烈震颤,铃舌上的霜木髓裂纹与晶石的光纹共振,每一道裂纹都对应着半幅血契图的缺口,“我祖父的图谱里提过,无眼者的血契需‘双令合契’,星陨阵的‘天字001’是引,这枚‘天字002’才是补全阵纹的关键!”
王浩闻言,立刻攥紧拳头往泉边冲。净化泉水还在沸腾,水面泛着乳白色的光晕,那枚“天字002”令牌就浮在泉眼中央,令牌边缘刻着与星陨阵同源的六芒星纹,表面蒙着一层薄霜,像是沉在泉底多年未动。他指尖刚触到令牌,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热——那是与阿糯金茧同源的气息,令牌竟自发挣脱泉水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飞向晶石。
就在令牌撞上血契图的刹那,令牌表面的符文如活物般跃起,精准嵌入血契图的残缺处。完整的血契图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净化泉水骤然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数十丈高的光柱,光柱里满是细碎的银叶与火焰星屑,将整个霜木坞笼罩其中。金茧被光柱包裹,里面阿糯的残魂愈发清晰,原本半透明的孩童形态渐渐有了实体感,她眨着泛着银芒的眼睛,伸出小手轻轻触碰王浩的指尖,指尖相触的瞬间,王浩的眼眶瞬间红了——那是妹妹小时候的温度,哪怕隔着重生的光,依旧熟悉得让他心疼。
可这份温情只持续了一瞬,蛊雾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像是无数蛊虫在同时啃噬金属。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光网外侧的蛊雾猛地炸开,一头比之前大了三倍的蛊兽冲破屏障,轰然落在四人面前。这头蛊兽浑身覆着暗金色的骨刺,骨刺缝隙里淌着粘稠的暗绿色蛊液,最骇人的是,它脊背的骨刺上竟缠着与“天字002”令牌同款的符文,符文在蛊雾中泛着冷光,一看就是人为刻上去的——这哪里是自然生成的蛊兽,分明是天字阁与厄洛斯勾结,用活人改造的蛊兽兵器。
“小心!它的骨刺有毒!”林砚率先挥剑迎上,剑穗上的光暗纹暴涨,化作一道弧形光刃斩向蛊兽的骨刺。这一次,剑穗吞噬蛊雾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光刃划过蛊兽躯体时,金红的火焰纹直接烧得蛊兽符文发烫,蛊兽吃痛嘶吼,挥着骨刺就往林砚身上砸。苏清寒立刻跟上,月华顺着光柱缠上蛊兽的四肢,银白的光丝像锁链般捆住它的动作;阿霜则催动脚下的阵纹,让净化泉水凝成无数冰棱,精准射向蛊兽骨刺的缝隙——那是蛊兽最薄弱的地方,也是符文能量流转的节点。
混战中,王浩紧紧护着金茧退到阵眼中央,却突然听到金茧里传来阿糯惊恐的嘶吼:“哥!哥你看!它身上…它身上有爹爹的气息!”
王浩的心猛地一沉,顺着阿糯的目光望向蛊兽。只见蛊兽在光刃与冰棱的攻击下,动作渐渐迟缓,脊背的骨刺突然裂开,露出内里包裹的躯体——那是一具半蛊半人的躯体,残存的衣物碎片上,还印着王家早年的族纹,哪怕大半躯体被蛊虫侵蚀,王浩也一眼认出,那是他失踪多年的父亲,是当年被天字阁以“合作”名义带走,从此杳无音信的父亲!
“爹…怎么会是你…”王浩的声音发颤,握着金茧的手不自觉收紧,阿糯的残魂在金茧里哭出声,小小的身子贴在金茧壁上,对着蛊兽的方向伸出手。
就在这时,蛊兽突然停顿下来,脊背的符文竟与王浩手中的“天字002”令牌产生共鸣,原本狂暴的气息里,透出一丝微弱的挣扎——像是被压制的人类意识,在试图冲破蛊虫的禁锢。可这份挣扎转瞬即逝,远处传来厄洛斯带着狂傲的尖啸,尖啸声中,蛊兽眼中的幽火骤然暴涨,再次朝着四人扑来,只是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晶石,而是王浩手中的金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