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菜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刺得她微微眯起眼。
她握紧话筒的手指关节发白,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透泪水的棉花。
「明明练习时都能唱好的...为什么现在声音在发抖?」
台下观众嘈杂的声浪在她耳中化作嗡鸣。
「这些声音里...会有他的回应吗?」
“林哥...”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场地,有些颤抖却倔强地抬高:“我知道你在下面。”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不需要’了,我该怎么办?”
「说好要一起留下爪痕的...骗子。」
台下传来零星的骚动,有人在小声议论“是在对谁说话?”。
“补习班的事也好,找工作的事也好...”
仁菜突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明明最讨厌别人可怜我...可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才发现...”
她的声音颤抖着破碎:“原来我一直在依赖你啊...”
“你说乐队只是‘支援’,说那些约定都‘无所谓’...”
“可我每天醒来,还是会下意识看手机,怕错过你的消息,又怕等来的还是那句‘别按了’...”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像是被自己剖开的伤口呛到。
“排练室空着的吉他位,桃香姐总是多带一杯的摩卡咖啡,小昴总是乱掉的鼓点...”
“我们全都完蛋了!明明是你先伸手把我们从泥塘里拽出来的,现在却要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是你和桃香姐教会我用音乐对抗世界...现在却要我们接受这个没有你的结局?」
「凭什么啊...擅自拯救别人又擅自消失的混蛋!」
舞台侧光突然亮起一束,照出仁菜通红的眼眶,她猛地抬手擦脸。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
仁菜的拳头砸在胸口上,衬衫上【不登校】的字样随动作皱起。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站在这儿!想听你说‘仁菜,再来一次’!想看你弹吉他时笑着的样子!”
“这些...这些才不是‘支援乐手’会惦记的事吧?!”
「笨蛋....」
「我真是个笨蛋...」
「明明说过‘我要暴露着一切!活下去!’...」
「现在却连自己的心情都说不清楚......」
她的声音突然弱下来,像是被抽走全部力气:“我们...才不是什么临时拼凑的乐队。”
话筒捕捉到她吸鼻子的声音:“是你说要留下爪痕的...是你说...”
“仁菜就是笨蛋啊!!!!!”
这声带着哭腔的怒吼让观众席哗然。
仁菜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对着虚空中的某人控诉:“既然知道我是笨蛋...既然知道我会钻牛角尖...”
“为什么要丢下这样的我啊!”
仁菜突然笑了,眼泪砸在话筒上,溅起细小的静电杂音:
“所以...听好了,笨蛋白林。”
她转身看向桃香,后者对她轻轻点头,安和昴举起鼓棒,海老冢智紧张地点了点头,rupa露出温柔的微笑。
「大家都在...都在等着这个任性的我...这次换我们抓住你了!」
“我要把乐队名定成【无刺有刺(toGENAShI toGEARI)】...”
仁菜高高举起小拇指,全员都高高举起小拇指,在聚光灯下像五根倔强的刺,刺向这片令人窒息的夜空。
台下的观众屏住呼吸。
仁菜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呐喊:
“浑身是刺的小刺猬...也可以短暂露出肚皮。”
她张开双臂,像展示伤痕又像拥抱虚空。
「这些丑陋的、柔软的、不堪一击的部分...全部献给你看!」
“这些刺...这些痛得要命的刺,和软弱的、害怕失去你的我...全都是真的!”
“既是被拔掉刺的笨蛋...”
追光灯突然分裂成无数光束,将整个舞台照得雪亮。
“也是要用音乐刺痛这个世界的傻瓜!”
“这就是我们的乐队!如果你敢逃...”
桃香的吉他声撕裂黑暗,安和昴的鼓点如追捕的脚步声般逼近。
“我们就用音乐...用这些刺...把你钉死在舞台上!”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爆裂的前奏里,舞台灯光骤然全亮。
背后屏幕上浮现血红的【无刺有刺】,渐渐隐去的、被划烂的【新川崎(仮)】像一道新鲜的伤疤。
仁菜的声音在爆裂的前奏中逐渐被淹没,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聚光灯下,她看见桃香朝她投来鼓励的目光,安和昴的鼓点如心跳般有力,海老冢智的键盘声像温柔的支撑,而rupa的贝斯声则稳稳地托住所有人的情绪。
台下的观众似乎被这股气势震慑,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屏息般的寂静。
仁菜深吸一口气,握紧话筒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坚定:
“《不为人知的鹅妈妈童谣》!”
她几乎是喊出了歌名,声音里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
桃香的吉他声骤然拔高,如利刃划破空气,安和昴的鼓点紧随其后,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仁菜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湛蓝的瞳孔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给我听好了!」
「这首满是伤痕和思念的歌!」
「满怀着我的情感、我的依赖、我的爱、我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