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语气放软,安歌这才吸了吸鼻子,勉强收了泪意,固执地又伸手抱住他的腰:“你讨厌我。”
“没有……”他脱口而出地否认,伸手想拉开她,却察觉她环抱的力道更紧。
他无奈地仰起头,闭眼吐纳了一口气,带着几乎认命的妥协,大手缓缓落在了她的发顶,顺了顺她的发。
同一个醉了酒的人讲道理无疑是对牛弹琴。
她惬意地抱紧了他劲瘦的腰身,小脸在他身上蹭了蹭,带着模糊不清地呓语:“得到……喜欢就得到……”
晏鹤川并未听清。
直至她抱着自己的力气小了些,这才俯身来,一边小心地扶着她的脑袋将她的手拉开,见她已然沉沉睡着。
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祖宗。
晏鹤川将她安顿好,唤了阿镜来伺候,自己则一路迎着外头的冷风回了归云院。
毫不犹豫地唤了小厮备上了一整桶的凉水。
在这料峭的正月里,晏鹤川将浑身没入凉水之中,感受着那刺骨的凉意,仰头闭目地强迫自己静心凝神,良久,才从那混乱的思绪之中清醒过来。
脑中却有一个声音反复告诫着,日后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
安歌借着温热的酒意,反而睡了个好觉,醒来喝了醒酒汤后,更是神清气爽地舒展着胳膊,准备去书院。
晏鹤川一早便进宫上朝,不见踪影。
“殿下……你昨夜可是对王爷做了什么?”阿镜犹豫良久,还是在车上问出了口。
安歌摇了摇头,她是真想不起来了:“没有啊!我好好的睡觉呢!”
“真的?”阿镜半信半疑,从晏鹤川送她回房到出来可过了许久呢。
“我……记不清了。”安歌尴尬笑笑,怎能每次喝醉酒都忘记发生了什么呢!
随后好奇地问着阿镜:“为何这么问?”
“王爷从你房中出来时脖颈、耳根都有些泛红,离开时还有一丝的……仓促?”阿镜仔细回想着。
平日里晏鹤川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矜贵自持的模样,何时见他这般过?
虽他看似神情与往常无异,可离开的步伐却是走得急。
“应当是喝了酒吧?”安歌摩挲着下巴分析着。
阿镜攥着衣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爷昨夜好像就喝了一碗,还是为了不让你多喝……”
安歌一时哑言,眨了两下眼,懵懵地望向她:“是这样吗?那应当是——等大家都走了,他偷偷喝的。”
“可王爷好像,不嗜酒啊……”阿镜接着嘀咕着,心里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阿镜!那总不能是我轻薄他吧?我能是那种人?难不成趁他送我回房抱着他不撒手吗?”安歌义正言辞地强调着反问。
话说完自己也一顿,她是想这样干,可她——
绝不是会强人所难,趁人之危的不识大体之人!
阿镜想想也是,她家殿下若有这胆子直接对着王爷下手,也不至于天天一副爱而不得的模样。
安歌今日在书院待到了夜幕渐浓时,才打着哈欠回了府。
一入内,一瞧见那立在堂前廊下的晏鹤川,就立即打足了精神朝他挥着手,快步朝他奔了去。
晏鹤川披着件披风,在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的那一刻,眸光一滞,心想便知昨夜她的所行所举她是一件都记不清了。
晏鹤川斟酌着,在她走近之时,才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安歌刚伸出的手落了空,有些不解,却也并未在意,抬头用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王兄在这等我吗?”
晏鹤川望着她,又是片刻失神,偏偏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她昨夜捧着他的脸说着:“王兄的眼睛好漂亮,里头有好多好多星星……”
直至被一阵新起的风呛到了鼻腔,这才迅速清醒地回了神,一手按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转了个方向,一边侧过头,一手握拳轻掩着唇边抑制着低低咳了起来。
安歌听他咳嗽,担忧地回头来,却被他按着不动。
他只咳了几声便停下,微微蹙了眉来看她,声音都带着些许沙哑与低沉:“既晚归,更该早些休息。”
“王兄你……受寒了吗?”她急切地望着他,走近他一步就高高伸起手来,手背探向了他的额头。
“没。”触及他的手背带着凉意,他神色一紧,缓缓握向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拿下,“手这么凉?”
“是你额头都是烫的!”
安歌惊愕地反手握着他的大手就往屋里拽,朝着跟在身后的阿镜道:“去请太医,或就近找个大夫来。”
“怎么了这是?”刚从回廊处走来的陆清一到门口就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地看着要出门的阿镜。
“王爷受了风寒,奴婢去找大夫。”阿镜答着,脚步一边往外赶去。
“哈?”陆清诧异地往里瞧了一眼。
晏鹤川刚要伸手制止,就被安歌抢了先:“陆大人来得正好,快去请江太医。”
“属下立刻去!”陆清连忙快步朝外赶,压根没给晏鹤川出声的机会。
晏鹤川张了张口,无奈只能闭上。被按着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他身前的身影回过身来,眼底又是一阵猝不及防。
他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逃避之意,不着痕迹地将她仍握着自己的手拉了开:“本王无碍,歇一晚就好了。”
“是我昨夜要烤鱼害你在院中陪着大家坐了一夜才不适的吗?”她面容上带着自责,愧疚地询问着。
晏鹤川倒也不是身子骨弱的人,只是昨夜有意让自己更为清醒些,就在那冷水中浸了近两个时辰才起。才睡下没多久,一早又顶着冷风赶着上早朝,回府歇下时,才觉有些许不适。
“不是,许是近日劳累,无碍。”他宽慰着,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莫要自责,与你无关。”
安歌正要走近过来碰他的脸,他几乎是迅速地将她的手自半空拦下,眼底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慌乱,却又即刻掩饰下:“你先回房,我在此处等着江行舟即刻。”
“那怎么成!”安歌当即拒下,惊愕地瞪大眼,“我每每不适,都是王兄照料的我,我岂能抛下你?”
“本王是怕会将病气过给你。”他想着说辞,眼下若不多避着,放任自己与她过多接触,他难保自己那些晦暗的心思还能掩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