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并非虚无,而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凝滞。
那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悬浮在破碎遗迹的中央,如同宇宙初开时诞生的第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奇点。它不再散发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反而内敛到极致,散发出一种冰冷的、绝对的“饥饿感”。周遭的光线、尘埃、乃至破碎的法则碎片,都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悄无声息地没入其中,成为它成长的养分。
它的“目光”——如果那混沌的涡流可以称之为目光的话——淡漠地扫过远处如同惊弓之鸟的五人。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待即将被消化的营养物质的纯粹本能。
林天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种冰冷到极致的威胁感,比之前古神残骸的狂暴更加令人心悸!他体内的混沌归墟之力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并非对抗,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同源更高层次存在的……战栗与共鸣?甚至隐隐有一丝被吸引、想要融入其中的冲动!
“这东西……在吞噬一切壮大自己!”月清脸色煞白,她能感觉到周围时间的流速都在那旋涡的影响下变得紊乱,“不能让它继续下去!”
“攻击!趁它还没完全稳定!”艾尔薇拉强忍伤势,星辰长弓瞬间凝聚,一道凝练的星辉箭矢撕裂虚空,直射漩涡核心!
小满也娇叱一声,业火红莲化作一道焚天火柱,轰击而去!
然而——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星辉箭矢和业火火柱在接触到漩涡边缘的瞬间,并非被抵挡或湮灭,而是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被……吞噬了!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反而,那混沌旋涡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体积也微不可察地膨胀了一分!
“什么?!”艾尔薇拉和小满瞳孔骤缩!她们的攻击竟然成了对方的养料?
“不行!能量攻击无效!”月清急声道,“它似乎能同化吸收一切形式的能量!”
就在这时,那混沌旋涡似乎“品尝”到了新的能量滋味,对林天五人的“兴趣”大增。它缓缓地、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吸力,向着五人飘来!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向内凹陷!
逃!
这是所有人脑中唯一的念头!
但往哪里逃?遗迹空间正在崩塌,外部是教团的舰队和星渊乱流!
“进金字塔废墟!利用地形周旋!”林天嘶吼一声,混沌归墟之力包裹住众人,强行抵消部分吸力,向着不远处尚未完全崩塌的金字塔基座残骸冲去!
五人狼狈地冲入一片巨大的碎石掩体之后。那混沌旋涡不紧不慢地飘来,吸力笼罩四方,周围的巨石开始松动,被缓缓拖向旋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会被它耗死!”小满看着不断被吞噬的巨石,焦急道。
林天背靠冰冷的巨石,剧烈喘息,大脑飞速运转。能量攻击无效,物理接触更是自寻死路……这玩意简直是个无解的黑洞!
等等……黑洞?奇点?
他猛地想起混沌炼星诀中关于宇宙本源的一些模糊记载,以及自己融合力量时的感悟。混沌包容万物,归墟终结一切,当二者在某种极端条件下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是否会诞生这种……吞噬万物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混沌奇点”?
这东西,并非生命,更像是一种……自然现象?或者说,一种失控的法则造物?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不能用对抗的方式,而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划过脑海!
“月清!”林天猛地看向月清,“你能不能干扰它周围的时空结构?不是攻击它,而是让它的‘存在’变得不稳定?”
月清一怔,瞬间明白了林天的意思:“你是说……让它自身的平衡被打破?就像我们之前对古神残骸做的那样?”
“没错!”林天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这东西靠吞噬维持平衡,如果我们能创造一个它无法瞬间吞噬、或者吞噬后会引发内部冲突的‘异物’呢?”
他看向小雅:“小雅,你的太初源星,蕴含光暗创生之力,与这纯粹的吞噬毁灭截然相反!如果能将一丝源星的本源之力,以某种方式送入漩涡内部,会不会像往油锅里滴水一样,引发剧烈反应?”
小雅冰蓝色的眼眸一亮:“可以试试!但怎么送进去?我们的攻击都会被吞噬!”
林天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残破的身体,感受着体内那与新生物旋涡同源却又带着自我意志的力量:“我……或许可以。”
“不行!”小雅立刻反对,“太危险了!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没有别的选择了!”林天语气斩钉截铁,“只有我的混沌归墟之力与它同源,有机会骗过它的吞噬本能,将力量渗透进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看向月清和小满:“你们负责制造时空混乱,干扰它,为我创造机会!艾尔薇拉,随时准备接应!”
“天哥!”小雅还想阻止,却被林天坚定的眼神打断。
“相信我!”林天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犹豫,猛地冲出掩体!
那混沌旋涡立刻感应到活物的气息,吸力骤然增强!
林天强顶着恐怖的吸力,将体内所有力量极致内敛,模仿着那旋涡的波动频率,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另一团微小的混沌之气,艰难地向着旋涡靠近!
月清立刻全力出手,眸中时光沙砾燃烧到极致!“时空……褶皱!”
她双手对着旋涡周围的空域猛地一扯!那片区域的时间流速瞬间变得光怪陆离,空间结构也如同被打乱的积木般扭曲折叠!混沌旋涡的旋转明显滞涩了一下,吸力出现瞬间的紊乱!
就是现在!
林天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儿,猛地逼近到旋涡极近的距离!他右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却蕴含着太初源星一丝创生本源的灰蒙蒙气流,如同最纤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刺向旋涡的核心!
过程凶险万分!他的指尖一接触到旋涡边缘,就感到一股恐怖的分解之力传来,整条手臂的血肉瞬间消融,露出金色的骨骼!钻心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但他死死咬牙撑住,凭借无上意志,将那一缕特殊的“异物”,硬生生送了进去!
完成这一切的瞬间,他立刻暴退!
几乎在他退开的下一秒——
那混沌旋涡猛地剧烈一震!旋转骤然停止!
紧接着,其内部亮起了极其不稳定的、时而金色时而灰黑的混乱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核心猛烈冲突、爆炸!
嗡嗡嗡——!!!
刺耳的能量尖啸声从旋涡内部传出!它的形态开始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膨胀,时而收缩,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
“成功了!”小满惊喜道。
然而,林天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不对!还不够!它还在试图平衡这股冲突!”
果然,那混沌旋涡在经历短暂的混乱后,竟然开始以更快的速度疯狂吞噬周围的能量和物质,试图强行镇压内部的异种能量!它的体积再次开始膨胀,散发出的吸力反而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开始撕裂空间本身!
“糟糕!它要失控爆炸了!或者……进化成更可怕的东西!”艾尔薇拉骇然失色!
一旦这个混沌奇点彻底失控,其爆炸威力或者形成的黑洞,足以吞噬整个沉寂星渊!
真正的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纯净、浩瀚、仿佛由无数星辰光芒凝聚而成的巨大光柱,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遗迹外围的屏障,如同天神之剑,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失控的混沌旋涡之上!
这光柱并非攻击性的毁灭能量,而是蕴含着极其强大的“秩序”与“稳定”法则之力!
光柱笼罩之下,那混沌旋涡狂暴的吞噬和冲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压制!其内部的混乱光芒迅速黯淡,旋转速度减缓,体积也停止了膨胀!
一道威严而平和的意念,随之响彻天地:
“以星炬之名,秩序……封禁!”
星炬援军!终于到了!
林天五人抬头望去,只见遗迹崩塌的穹顶之外,三艘比艾尔薇拉座舰更加庞大、通体流淌着神圣星辉的巨型星舰,正缓缓降临!舰首站立着数道气息渊深如海的身影,为首一人,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引路者——星轨!
而在星炬舰队后方,更远处的虚空中,归墟教团的蚀骨舰队似乎也察觉到了变故,正在集结,蠢蠢欲动!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复杂!
星轨的目光扫过下方濒临崩溃的混沌旋涡,又看向伤痕累累的林天五人,最终落在那逐渐被星辉光柱封印的旋涡上,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了然。
“混沌奇点……竟然真的被你们引出来了……看来,预言中的变数,果然应验在此。”
他抬手一挥,更多的星辉如同锁链般缠绕向混沌旋涡,将其暂时彻底镇压。
“孩子们,”星轨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疑,“此地不宜久留。蚀骨舰队的目标恐怕不止是古神残骸。随我返回星炬之光,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真正的战争?
林天看着被暂时封印的混沌旋涡,又望向远方虎视眈眈的归墟舰队,心中沉甸甸的。
这刚刚诞生的混沌奇点,究竟是什么?星炬为何如此重视?而归墟教团,他们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谜团,似乎越来越多。
而他们,已然被卷入了这场席卷星海的巨大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