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加后续几次小委托的收入,让往生斋终于摆脱了赤字的阴影。方朝阳甚至拨出一小笔预算,给店里添置了一个新的茶海,换掉了那套磕碰出缺口的旧茶具。乐文静细心地将新茶具清洗干净,泡上一壶清茶,袅袅茶香为这间老店增添了几分难得的闲适。
黄虎对新茶具没什么兴趣,倒是对方朝阳新买回来的一个沙袋爱不释手,挂在后院,每天砰砰砰地捶打,美其名曰“控制力量,避免再打坏东西”。
白露(端着白瓷茶杯,倚在窗边,看着黄虎挥汗如雨,轻笑):“小老虎倒是知道上进了。不过,这动静,怕是隔壁街坊又要投诉了。”
云无心(坐在新茶海旁,面前摊开的不是星图,而是一本《城市供水管道维护与节能》):“根据市政公告,本月二十号本片区水压调试,建议提前储水。” 他已经成功地将星辰推演能力部分应用于…家庭后勤优化。
方朝阳听着伙伴们的闲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经济压力暂时缓解,但他心头那根弦并未放松。守夜人那边关于“邪物渗透”的调查进展缓慢,而周建明事件中的“马胖子”也仿佛人间蒸发,找不到直接证据。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让人不安。
这天下午,一个衣着朴素、满脸风霜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了往生斋。他并非为驱邪或算命而来,而是递上了一张泛黄的、带着霉味的名片。
老人(声音沙哑):“您…您是方老板吧?我是老城区‘听雨阁’戏班的班主,姓赵。我们那儿…最近闹得厉害,想请您…过去瞧瞧。”
“听雨阁”是老城区一个颇有年头的戏楼,据说晚清时就有了,如今主要表演一些传统戏曲和皮影戏,受众多是些怀旧的老人。
方朝阳(接过名片,感应到上面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老人的阴郁气息):“赵班主,具体是什么情况?”
赵班主(脸上露出恐惧):“是…是戏台!还有那些皮影!晚上没人时候,能听到有人在上面唱戏,唱的还不是我们排的曲目…是那种…那种吊嗓子的、凄凄惨惨的调子!还有皮影,明明收得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自己跑出来了,在幕布后面摆出各种姿势,像…像活过来一样!有几个胆大的伙计晚上去查看,回来就病倒了,胡言乱语,说看到穿着戏服的影子…”
内心独白(方朝阳): “戏台…皮影…阴魂不散?还是某种依托于‘戏’与‘影’的怪异?”* 他沉吟道:“戏班最近可曾得罪过人?或者,收过什么来历不明的老物件?特别是与戏曲、皮影相关的。”
赵班主努力回想,最终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们这戏班,也就勉强糊口,能得罪谁啊…老物件倒是有不少,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行头、道具,一直放在箱子里…”
方朝阳(站起身):“我随你去看看。费用…”
赵班主(连忙打断,从怀里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手帕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皱巴巴的一叠钞票,大多是零钱):“方老板,我们小本生意,这是…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了,五千块…您看…”
看着那叠饱含汗水的零钱,又看了看赵班主恳求而卑微的眼神,方朝阳即将出口的“按市价”三个字咽了回去。
方朝阳(平静地):“先解决问题再说。” 他示意乐文静和黄虎一同前往。白露似乎对“戏”有点兴趣,也袅袅跟了上来。云无心则表示需要监测城市能量流向,留守往生斋。
场景:老城区,听雨阁戏班
戏班位于一条狭窄的青石板巷深处,是一座颇有年头的木质结构二层小楼,朱漆剥落,牌匾上的“听雨阁”三字也显得黯淡无光。还未进门,一股陈旧的木头、灰尘和淡淡胭粉气味便扑面而来,其中果然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森鬼气。
戏台不大,幕布垂落,上面落满了灰尘。后台更是堆满了各种戏服、头盔、刀枪把子以及装着皮影的旧木箱。整个空间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乐文静(搓了搓手臂):“这里…感觉好冷。”
黄虎(瞪大眼睛四处张望):“有脏东西?在哪儿?出来跟你虎爷过两招!”
白露(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做工精致的戏服和头面):“凡人的悲欢离合,浓缩于这方寸舞台,倒也有趣。这执念…似乎年代不近了。”
方朝阳天眼全开,仔细扫视。戏台和皮影上的阴气很重,但并非单一强大的厉鬼,更像是…无数残念、不甘、以及属于“戏”本身的某种古老灵性的混合物,因为某种原因被激活、扭曲了。
赵班主(指着其中一个最大的皮影箱,声音发颤):“就…就是这个箱子!里面的皮影,特别是那个‘虞姬’和‘霸王’,最是邪门!”
方朝阳走到那个贴着封条却早已破损的旧木箱前,手刚触碰到箱盖——
“咿呀——!”
一声凄厉、婉转、却又空洞无比的青衣唱腔,毫无征兆地在空荡荡的戏台上炸响!与此同时,箱盖猛地弹开,里面那个做工最为精美、色彩却有些妖异的“虞姬”皮影,竟无风自动,悬浮了起来!它身后的幕布上,也随之投射出一个模糊的、穿着戏服、水袖飘飞的女影!
那女影并非实体,而是由浓郁的阴气和某种执念凝聚而成,它开始起舞,身段婀娜,唱腔悲切,但舞姿和唱词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毒与绝望,听得人头皮发麻!强大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向众人涌来!
战斗\/净化开始(细腻描写):
精神攻击: 那诡异的唱腔和舞姿直接作用于灵魂,乐文静立刻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了无数戏子悲苦的一生!她急忙施展 【净莲护心咒】 ,青莲虚影在头顶浮现,勉强守住灵台。
黄虎的困境: 他怒吼一声,试图冲上去撕碎那皮影和幻影,但拳头却直接穿了过去,物理攻击无效!那怨念的精神冲击让他烦躁不已,如同蛮牛掉入泥潭,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方哥!这玩意打不着!”
白露的观察: 她并未直接出手,狐眸中流光闪烁,似乎在解析这怨念的构成。“非生非死,执念化灵,依托于‘戏’的规则而存…有点意思。小朝阳,需破其‘戏核’,散其‘执念’。”
方朝阳的策略: 他看出这并非寻常鬼物,无法用雷法简单劈散,否则可能伤及戏班本身的灵性,甚至导致怨念彻底爆发。他回想起太平道传承中关于“安魂”、“抚灵”的记载,以及净化地公悲愿时的感悟。
方朝阳(对乐文静和黄虎):“文静,以清心咒护住大家,尝试用安抚性质的音律或法术!黄虎,守住门口,别让其他东西进来!白露前辈,请助我定住这片空间的灵机!”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动用雷霆,而是将体内温和的星脉之力与自身纯净的道心结合,缓缓释放出来。他没有试图去“消灭”那怨念,而是如同一个耐心的听众,开始去“聆听”、去“理解”那唱腔中蕴含的悲苦与不甘。
同时,他脚踏禹步,手掐安魂法印,口中低声吟诵起 《太平往生咒》 ,声音平和而充满力量,试图与那怨念的“频率”产生共鸣,引导其平息、释然。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必须完全敞开自己的心神去接纳那负面情绪,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同化或反噬!
那“虞姬”的幻影舞动得更加疯狂,唱腔愈发凄厉,道道阴寒的精神冲击如同冰锥刺向方朝阳的识海!但他识海中的七彩莲台稳如磐石,洒下清辉,护住本源。他的《往生咒》如同暖流,坚持不懈地冲刷着那冰冷的怨念。
乐文静见状,也收起攻击符箓,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支玉箫,吹奏起武当秘传的 《清静无为曲》 ,箫声清越空灵,辅助方朝阳安抚怨灵。
白露玉手轻挥,一股无形的力场笼罩住戏台,隔绝了内外干扰,稳定了此地的能量场。
渐渐地,那疯狂的舞姿慢了下来,凄厉的唱腔中多了一丝迷茫,一丝…呜咽。
方朝阳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他加大灵力的输出,声音更加温和,带着悲悯:“尘归尘,土归土,往事已矣,执念何苦?放下吧,自有你的归处…”
“嗡……”
那悬浮的“虞姬”皮影轻轻一颤,终于停止了舞动,缓缓落回箱中。幕布上的幻影也渐渐淡去,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戏班里那令人窒息的阴森鬼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只留下岁月沉淀下的古朴与宁静。
净化完成。
方朝阳脸色有些苍白,精神消耗巨大。乐文静也松了口气,放下玉箫。
赵班主和几个偷偷观望的戏班成员,感受到那股缠绕他们许久的阴冷彻底消失,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方朝阳千恩万谢,硬是将那五千块零钱塞给了他。
回往生斋的路上,夜色已深。
黄虎(挠着头):“方哥,这次打得不过瘾,光听你念经了。”
乐文静(佩服地看着方朝阳):“方大哥,你刚才用的安魂咒好奇妙,感觉比强行驱散更难,但效果更好。”
白露(慵懒地点评):“以柔克刚,顺势而为,小家伙你对力量的运用,越发纯熟了。”
方朝阳没有说话,他握着那叠带着体温的零钱,心中并无多少轻松。听雨阁的怨灵并非人为制造,但其被激活性,以及近期增多的各类异常事件,都指向一个事实:这座城市底层某些东西正在变得活跃,或者说,正在被某些力量有意无意地“唤醒”。
内心独白(方朝阳): “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往生斋的‘生意’,不会少了。”*
他将那五千块钱仔细收好。这笔钱不多,却代表着另一种责任——守护这些平凡角落,不被逐渐侵蚀的黑暗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