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午饭的时候,苏礼染非要给大家露一手,她挡在厨房门前不让其他人进来:“虽然我做饭很一般,但是今天中午的这顿饭,必须由我来做了。”
舒冬至这么久没下厨了,心里直痒痒,她目光越过苏礼染,直勾勾地望着挂在墙上的锅铲:“为什么啊?”
苏礼染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之前你和斯维都做过一次了,今天的早餐也是时悦和松雪一起做的,所以中午该轮到我了。”
舒冬至关注到了一个重点,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纪时悦。
纪时悦对上她询问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松雪帮我和的面。”
舒冬至若有所思:“这样啊。”
她早上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就顾松雪一个人坐在茶几边,她就顺嘴问了顾松雪一句早餐是谁做的。
顾松雪只说是纪时悦做的,完全不提他自己。
包括猫粮赞助,她还是打完游戏才发现茶几上多了一个猫粮品牌的摆件。
顾松雪做人做事还是霸总那套,比较喜欢默默无闻。
既然大家都做过饭了,苏礼染又是那种别人给她一颗糖,她都要找机会还回去的内耗性格。
舒冬至也就不阻止苏礼染了,那样只会加重苏礼染的心理负担。
她退后一步,对苏礼染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了。”
苏礼染摇头:“做个饭而已,有什么好辛苦的,你们就等着吃吧。”
她说完就要关上厨房的门。
“礼染,我和你一起!”
门只剩一个缝的时候,沈律顽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
他掠过舒冬至,堪堪撑在了门上,然后灵活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关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跟舒冬至报备:“猫爬架组装好了,你们陪小蜜橘去玩吧。”
舒冬至最后看了一眼厨房里苏礼染模糊的侧脸,随后眼神转移到沈律顽的笑脸上:“谢啦。”
她们过去的时候,巩斯维正站在猫爬架旁边。
舒冬至在架子上找了半天,猛地抬头才在猫爬架的顶端捕捉到到了一点橘色的尾巴尖。
她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爬这么高?”
巩斯维微微仰着头:“我刚把她抱过来,她就跟个猴似的,一下子就窜上去了,也不知道随谁。”
舒冬至感觉自己好像被蛐蛐到了,她微微偏头,幽幽道:“有这么形容自己女儿的吗?”
巩斯维对她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我错了。”
纪时悦感受到他俩那种别人很难插进去的氛围,马上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舒冬至继续盯着那个尾巴尖:“我姑娘真厉害,小小年纪,身体就这么灵活,身手还如此矫健,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巩斯维一脸膜拜道:“佩服佩服。”
“不过这也太高了吧,我是真没想到她能爬这么高。”
舒冬至双手叉腰,抬着头看了半晌,还是压不下心中的担忧,“巩斯维,你还是把她抱下来吧,这个猫爬架等她长得再大点了再玩,现在给她玩太危险了。”
巩斯维不以为然:“我觉得这个高度还好啊,我看她挺喜欢的,你总得让她成长吧。”
舒冬至皱眉:“你这是拔苗助长。”
巩斯维眯眼:“你这是过度溺爱。”
舒冬至转过身:“她还那么小,我当然要好好保护她了,我这不是溺爱,是合理关爱。”
巩斯维也面向她:“你放心吧,她能上得去,自然也能下得来。”
舒冬至:“这不一定吧?我跟你说一件事吧,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食堂的饭菜很难吃。
“某一天,我突然看到有调皮的男生从校门口的栏杆那里越狱出去买东西吃。
“我特别好奇他们是怎么从那么小的缝隙里钻出去的,然后我就趁中午没人的时候学他们。
“我确实把头顺利地钻进了栏杆的缝隙里,不过我刚想要往回退的时候,头就卡住不能动了。
“那时我卡在那里半天都动不了,急得都快要哭了,还被路过的同校生围住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后来还是六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巡视的时候发现了我,好心地把我的脑袋弄了出来。
“有些时候,往往就是进去容易出去难,上去容易下来难,你懂这个道理吗?”
巩斯维惊讶道:“你头还卡进过栏杆里?”
舒冬至嗓子差点劈叉:“这是重点吗!”
就在两人因为带孩子的理念不同,而产生激烈的碰撞的时候,孩子本人“喵呜”一声,三下五除二地就从猫爬架上出溜下来了。
虽然她的身形很灵活,但落地的时候,还是因为很大的惯性,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跟头。
站稳后,她就跟没事猫似的,兴奋地追到窗边去看蝴蝶了。
舒冬至和巩斯维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是谁对谁错。
毕竟孩子确实摔了,也确实没事。
蜜橘急切地扒着窗户,眼看着蝴蝶飞远,她嘴里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像是在骂骂咧咧着什么。
外面阳光正盛,晒得草坪绿油油的。
舒冬至和巩斯维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去拿了牵引绳,一个去拿了遮阳伞。
片刻后,舒冬至牵着蜜橘,巩斯维打着伞,两人一猫一起出了门。
舒冬至抬头看了看漆黑的伞顶,转头问巩斯维:“就在门口,你打什么伞啊?”
巩斯维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点:“太阳太毒了,别晒伤了。”
舒冬至觉得有些新奇。
哪有躲着太阳的向日葵的。
草坪上飞着很多只蝴蝶,蜜橘兴奋得不行。
她在原地跺着脚扭了一会儿屁股,然后瞅准时机,火箭发射!
结果因为被牵引绳牵制着,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啪叽一声狼狈落地。
舒冬至被她吓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赶紧蹲下去查看她的状况。
巩斯维也蹲了下来:“把牵引绳松开,让她自己去玩吧。”
舒冬至攥紧手中的绳子:“那怎么行?等下她跑丢了怎么办?”
“那就是我们和她没有缘分。”巩斯维手腕上的佛珠颗颗圆润又有光泽,“缘分不能强求。”
“说得好有道理哦。”舒冬至点头,眼神却更加执拗,“可我偏要强求。从我决定把她带回来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注定要跟她绑在一起了。”
巩斯维呼吸一窒:“你这是七形的爱。”
舒冬至抬眸:“你这是放纵的爱。你知不知道自由给多了会过了火?”
蜜橘小身体老抗造了,在两人争论间,又喵喵叫着,四肢乱蹬,想要挣脱舒冬至的束缚。
把舒冬至紧张得,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满头大汗了。
巩斯维继续劝说:“除非她的小脑袋瓜子不太灵光,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跑的,外面有什么好的,哪有在这里来得自在,要什么就有什么,你看我说得有道理吗?”
舒冬至纠结万分,最后做出了妥协:“那你先牵着她走几步,我做一个实验。”
巩斯维照做,他把伞递给舒冬至,然后接过她手上的牵引绳,牵着蜜橘往前走。
舒冬至在他们身后出声:“蜜橘!”
蜜橘的注意力全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上,听到她的呼喊,只是动了动尾巴。
舒冬至又喊:“蜜宝!”
小尾巴摆动的幅度更大了。
舒冬至:“小橘子!”
蜜橘内心似乎在天人交战,她最终不舍地看了看远处的蝴蝶,然后转身朝舒冬至的方向跑了过来。
舒冬至这下完全不担心了,亲手解开了蜜橘身上的牵引绳。
蜜橘重获自由,顿时撒了欢,小坦克一样冲了出去。
她橘色的毛发在阳光下发着光,小身影追蝴蝶的时候一跳一跳的,跟个小精灵似的。
巩斯维站在舒冬至身边,又把伞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有时候做父母的,要适当地松一松孩子身上的线,这样风筝才能飞得更高更远。”
舒冬至眼睛一刻都没有从那个橘色的身影上离开过,她抬脚朝那边走去:
“我不要她飞得多高多远,只要能一直在我看得见的范围里开心地活着就行,我会尽我所能给她我最大的爱。”
巩斯维轻叹了一声,举着伞跟了上去。
两人在蜜橘的指引下,来到了花园尽头的玻璃房里。
“这里好凉快啊。”舒冬至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房顶上爬着的各色的花朵,“感觉这里的花开得比之前更鲜艳了。”
她白皙的脸蛋上映着花朵的影子,那些鲜花被阳光烘烤着,仿佛将所有沁人心脾的香气都透过影子渗入了她细腻的皮肤里。
她就静静地坐在争奇斗艳的花丛里,却比那些花还要艳丽百倍。
巩斯维只感觉一场视觉和味觉的双重盛宴在他面前绚丽展开,他喉结滚了滚,带动着上面的那颗痣都惊起了不小的幅度:“是啊,真美。”
舒冬至完全没注意到某人炙热的眼神,她把正在闻花的蜜橘捞进怀里:“不许乱闻,这些花我都不认识,一会儿给你闻中毒了。”
巩斯维无比认同:“最漂亮的花,往往最为致命。”
舒冬至拍了拍蜜橘身上的草屑:“小崽子这么喜欢在外面玩,该安排她去打第一针疫苗了。”
巩斯维掏出手机:“我现在就预约吧,等玩完游戏就带她去宠物医院。”
“行。”舒冬至站起来,把蜜橘塞进了他的怀里,“你在这里陪她玩,我去看看礼染那里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一靠近,巩斯维在无数种花香里,闻到了一种更浓烈的香味。
他恍惚了一瞬,手上一个不稳,差点没接住蜜橘。
幸好蜜橘反应快,爪子一下子就钩住了他的衣领,她慌乱挣扎中,在他的锁骨上抓出了三道淡红色的痕迹。
巩斯维疼得皱紧了眉头,又低头愉悦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