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被这话问得一愣，下意识坐直身子，看向路西法时嘴角扯出个尴尬的笑：“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一旁的苏九瞬间精神，往后靠了靠，裹着毯子的身子歪在沙发扶手上，一边撇着嘴，一边故意把眉毛挤得一高一低，眼神里满是 “有瓜可吃” 的饶有兴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
“我记得你提过一次，在你原来的世界，是有亲人的。”路西法微微偏过头，眼睛看似盯着茶几上的零食框，却用余光悄悄留意着林宵的小动作，“不回去看看吗？”
“... 嗨。” 林宵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重新瘫回沙发里，“之前总想着回去，现在嘛... 还好。”
电视里的片尾还在放着，摇滚旋律吵得有些刺耳，客厅里一时没人接话。
林宵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字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那时候在那个世界，我总想着回去，其实是因为我压根不喜欢那儿，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执念了。”
他嫌片尾曲太吵，伸手按了暂停，又起身把客厅的灯打开。暖光驱散了之前的昏暗，也像是想给这段沉下来的话题画个句号。
“为什么？接着说呀！”灯一亮，就见苏九捧着包薯片凑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林宵回头，还对上了路西法的目光——这位居然也微微翘了翘二郎腿，指尖搭在膝盖上，姿态依旧优雅，眼神里却明摆着“等下文”的意思。
他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坐回沙发，又叹口气，声音放得更轻了：“在那个世界，我每次闭关出来、渡完劫，都会找个有人气儿的地方落脚。最开始就是随便选的，就觉得那儿山清水秀，能歇口气。”
“结果待着待着，就认识了不少人——隔壁总给我留烤野兔肉的李猎户，村头见了我就塞果子的孙大娘，还有教小孩认字的老先生...都是些普通人，我第一次认识的普通人。”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直到第二次闭关出来，渡完雷劫再回去，村子里一些上了年纪的熟人都没了，只剩村后的土包包。我还蹲在坟前给他们烧了纸，不止给他们烧...”
“因为我想到...就算真能回地球，也早该物是人非了。”他声音里带了点怅然，又拍了拍路西法的肩膀，试图用玩笑冲淡沉郁：“但那时候还嘴硬，总拿‘说不定时间流速不一样’骗自己别放弃。要是只能困在那个修仙世界，我都不知道修炼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我又不想长生，也不属于这里。”
“除了帅，完全没有奔头。”
他摊了摊手，语气又回到平时的随性：“就跟在一家理念不同，完全不喜欢的公司上班似的，满脑子都是‘我要跳槽’，你懂这感觉不，路哥？”
路西法几乎没怎么思考，却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模样倒像是在认可什么重要结论。
林宵心里刚冒出来“不愧是路哥，用工作打比方就是能秒懂”的念头。
想开口夸两句，就听见路西法一本正经地补了句：“知道你也害怕，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一出，林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路西法已经起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往自己卧室走。
那步伐明显之前时轻快了不少。
关门前，他还不忘回头补了句：“好好休息，明天争取过本。”
语气里的轻松，任谁都能听出他此刻心情大好。
林宵坐在沙发上愣了半天，最后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就对上苏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正盯着自己眨眼，眼里的八卦都快溢出来了。
林宵没好气地说：“别瞎琢磨了，赶紧回屋休息。”说完也站起身，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
最后留在客厅的苏九，盯着两人紧闭的房门，突然皱起眉头，她当然那知道路西法说的那个“也害怕”是什么意思。
路西法害怕知道艾琳的消息。
林宵害怕知道自己亲人的消息。
然后她猛地想起之前自己在他们面前暴露脆弱，情绪崩溃，嚎啕大哭到昏厥，可这两个男人居然就那么放任着，没一个上前帮忙稳定情绪！
“哼！”她突然一个翻身坐起，动作太急，惊得奶茶和叮当瞬间弹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苏九却没在意，慢慢起身抱起自己的草莓毯子，走到林宵和路西法卧室门之间的走廊中央，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两个房间里的人听见：“咳咳——跟你们说个事儿啊，如果你们以后想回各自的原世界，记得早点找我设置灵魂锚点，随时都能出发！”
说完，她没等回应，带着一丝微笑就大摇大摆回了自己卧室。
“咔嗒”一声关上门，一头扎进被窝里，裹紧毯子开始疯狂盘算。
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等这两人真来求自己设置锚点，她就趁机针对他们的灵魂特质，量身定做两个“情感放大器”！就算没法让他们也体验一把嚎啕大哭的滋味，至少也得逼出几滴眼泪来！
她咬着牙，轻声说道“毕竟...情绪得释放出来才行嘛，对吧！”
......
第二天早晨，窗外又飘起了雪。不是前两天那种裹挟着寒风的暴雪，而是细碎的雪粒慢悠悠往下落，沾在玻璃上，很快化成一小片水渍，透着股冬日特有的温柔。
今天早饭时的 404 客厅又热闹了起来。
林宵端上一大锅豆浆，路西法和露茜在身后端着两大盘油条，西璟抱着一大罐白糖。
苏九靠在餐椅上还没完全睡醒，满脑子都是“情感放大器”的设计图。
小林和瑞秋凑在一起小声聊着什么，小陈和艾文则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
连奶茶和叮当都围着餐桌转，等着林宵偷偷丢过来的肉干。
饭后，众人还在闲聊。
看着窗外的天色一天比一天亮，寒流消散的迹象越来越明显，露茜却突然蔫了下来。
她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生无可恋地唉声叹气，连平时亮晶晶的眼睛都没了神采。
“又要上学了吗...” 她小声嘀咕着，视线不自觉飘向站在玻璃门边的艾文。
对方正捧着杯冒着热气儿的热豆浆，惬意地看着窗外的雪景，反射的光落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透着股岁月静好的模样。
露茜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艾文有时间能力！能帮她延长 “末日假”！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露茜！从现在起，这个白毛不是你的仇人，是帮你放假的恩人！只要能不用上学，不用跑委托，多待几天咸鱼日子，这点尊严又算什么？
做好心理建设，露茜深吸一口气，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艾文。
刚站定在他面前，还在琢磨该用什么开场白。
是先夸他今天好看，还是直接开门见山求帮忙，就听见艾文先开了口。
“抱歉哦，没办法带你回到‘末日’第一天。” 艾文顿了顿，转过头，脸上依旧挂着温柔阳光的笑脸，语气却带着点无奈的调侃，“顺便一提，这是我第三次拒绝你了。”
露茜脸上的期待瞬间垮掉，眼神当场失去高光。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脑子里却有个声音在疯狂咆哮：记住露茜！这个有着欠揍笑容的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恩人，是你一辈子的仇人！
下一秒，她猛地扑上去，声音里满是妒忌：“拥有三倍假期的魂淡！我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