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岩缝后一闪而过，萧逸的手指没有松开扩散球的按钮。他盯着那道新出现的划痕，呼吸压得很低。
洛尘已经蹲下身，采样笔再次取出。这次他直接对准抓痕末端的顿挫点，轻轻刮下一点深灰色碎屑。密封管合上的一瞬，他已经把样本数据传入星幻医毒空间。
虚拟实验室里，三维建模程序自动启动。角质残留物的分子结构被快速拆解，数据库开始比对。不到十秒，匹配结果跳了出来。
“是活体生物。”洛尘收起工具，“不是伪造，也不是机械切割。”
萧逸点头，靠近墙面仔细查看。抓痕比之前更深，边缘有细小裂纹向外扩散，像是力量集中爆发时造成的二次损伤。
“高度一米七到两米。”洛尘站起身，伸手比了下位置，“如果是直立行走，肩高至少三米以上。”
“通道顶才四米。”萧逸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它得弯着身子走。”
“不一定。”洛尘闭眼接入空间模拟系统，“我刚刚调出运动轨迹复原模型。它的移动方式更接近半匍匐状态，前肢着地支撑身体重量，所以抓墙的位置符合发力习惯。”
画面在意识中生成：一个庞大身影贴地前行，前爪猛然扣住岩壁，借力调整方向。整个动作流畅且精准，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这不是慌乱留下的痕迹。”洛尘睁开眼，“它是有意停在这里，用力抓了一下。”
“做标记？”萧逸问。
“或者示威。”洛尘指着抓痕底部一处微小凹陷，“这里有个压点，说明它停留时间超过两秒。而且分泌物渗出量比之前多了百分之四十，明显是主动释放。”
萧逸伸手摸了摸墙角，指尖沾上一点黏液。颜色偏青，质地滑腻，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金属味。
“这东西能传信息？”他问。
“类似某些星域的领地素。”洛尘从背包里拿出检测仪，“通过化学成分变化传递信号，比如威胁、警告，甚至是……诱饵。”
“诱饵？”萧逸看向他。
“我们刚启动干扰器，它就留下这道痕。”洛尘语气沉下来，“时间太巧了。正常生物反应不会这么快。”
萧逸沉默几秒，忽然转身走到左侧岩壁，对照之前的旧划痕观察角度。
“两个痕迹方向不一样。”他说，“第一个是斜向上，像是试探性抓握。这个是斜向下，末端带顿挫，明显是发力后撤的动作。”
“你在想什么？”洛尘走近。
“它换了姿势。”萧逸用手指描出轨迹，“从靠墙观察，变成准备攻击的姿态。而且……”他停顿一下，“它知道我们会看。”
“你是说，它故意让我们发现？”
“不然为什么选在这个位置？”萧逸冷笑，“正好在夜视仪可视范围内，光线又够暗，足够引起注意但看不出全貌。”
洛尘没说话，低头看着地面。裂缝还在缓慢延伸，油光表面泛起细微波纹。
“黏液在流动。”他说，“速度比刚才快了。”
两人同时看向右侧岩壁。那道新抓痕周围的岩石已经开始发黑，像是被腐蚀了一层表皮。
洛尘立刻打开防护面罩，启动过滤系统。萧逸也迅速贴上一层抗敏膜，防止皮肤接触。
“分泌物有腐蚀性。”洛尘重新扫描成分，“含有微量酶类，能加速矿物质分解。虽然浓度不高，但长时间接触会破坏装备材料。”
“也就是说，它不只是留下记号。”萧逸盯着墙面，“还在改变环境。”
“对。”洛尘调出空间记录，“这种行为模式和《远古封印生物行为录》里的‘地脉守灵’很像。它们会在苏醒初期制造假象，引导入侵者进入预设区域。”
“然后关门打狗。”萧逸接话。
“嗯。”洛尘点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可能是它想让我们看到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
白烟依旧缓缓飘动，遮住部分视野。远处通道更深的地方，一片漆黑。
萧逸收回视线，从装备包里取出一支银色探针。他蹲下身，轻轻插入地面裂缝中。探针顶端亮起红灯，开始读取地下湿度和压力值。
“下面空腔变大了。”他看着显示屏，“深度增加一米二，范围扩大近三倍。”
“它在挖路？”洛尘问。
“或者本来就有通道。”萧逸拔出探针，“只是现在被激活了。”
洛尘立刻连接空间数据库，调出地质结构图。结合当前坐标和岩层密度分析，他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幅地下模型。
“这里有夹层。”他说，“厚度约八十厘米，呈网状分布，像是某种巢穴系统的外围通道。”
“通向哪里？”
“不确定。”洛尘摇头，“但根据抓痕方向推算，它移动的路线正好指向夹层入口。”
萧逸站起身，拍掉手套上的灰尘。
“所以它是想带我们过去。”
“也可能是引我们进陷阱。”洛尘提醒。
“都一样。”萧逸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不管它想干什么，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退回去，或者往前走。”
“退回去的话，孢子污染区还在后面。”洛尘说，“而且干扰器只能维持三十秒，下次不一定有机会突破感知屏障。”
“那就只能继续。”萧逸把探针收好，拿起扩散球检查剩余能量，“你还能追踪它的活动轨迹吗？”
“可以。”洛尘打开手持终端，“我刚把所有抓痕数据录入系统，建立了动态预测模型。只要它再留下痕迹或分泌物，就能实时定位。”
“好。”萧逸向前迈一步，“贴墙走，保持距离。别碰任何液体。”
两人重新调整位置，洛尘在前，萧逸断后。前进速度放慢，每一步都先用探针测试地面稳定性。
走到抓痕正前方时，洛尘突然停下。
“怎么了？”萧逸低声问。
“你看墙上。”洛尘抬手指着。
在那道新划痕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小片区域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不同。略显湿润，表面浮着一层极薄的膜状物。
“那是……”萧逸眯眼。
“信息素沉积点。”洛尘戴上防护手套，小心翼翼靠近，“它在这里停留更久，可能是在等待反应。”
他取出微型采集器，刚要触碰那层膜。
指尖还没碰到，墙面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上方一块松动的岩石掉落下来，砸在他们面前。
碎石溅开的瞬间，洛尘猛地后退半步，手里的采集器差点脱手。
萧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后。
两人盯着那块落石，谁都没有说话。
几秒后，岩壁恢复平静。
但就在他们准备再次行动时，洛尘注意到一件事。
那块掉落的岩石背面，也有抓痕。
很浅，像是随手一划。位置偏低，离地不到一米。
“不对。”他皱眉，“之前的痕迹都在一米七以上。这个高度……”
“说明它能调整姿态。”萧逸盯着那个新痕迹，“或者，根本不止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