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暖光漫过鞋架时，陈婧瑶还攥着半串草莓糖葫芦，糖霜在指尖凝成薄薄一层晶亮，她换鞋时没注意，指尖蹭过轩辕洛羽的袖口，留下一小片黏软的甜痕。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泡杯桂花茶，白天在河边闻着就觉得香，我还特意带了点回来……”
她转身要往厨房走，裙摆扫过鞋柜上的小盆栽，叶子晃了晃，像极了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可轩辕洛羽没动，指尖抵在门框上，指节泛着比夜色还淡的白。“婧瑶，”
他叫住她，声音比刚才河边的晚风凉了些，“我该走了。”
陈婧瑶的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糖葫芦差点脱手。
她回头时，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就僵在了嘴角，像被冻住的糖霜。
刚才还满屋子飘着的火锅香气、糖葫芦的甜意，瞬间像被抽走了似的，心口空落落的，连呼吸都带着发涩的凉。“走？”
她往前走了半步，声音发颤，眼尾慢慢红起来，“为什么突然要走？我们……我们刚才还说下次去看枫叶的。”
她下意识攥紧了轩辕洛羽的袖口，指尖蹭到那片她刚留下的糖痕，忽然想起白天的事。
河边他替她摘下发梢的花瓣，火锅里他为她涮好的肥牛，木桥上递来的温橘子汽水，还有他咬下草莓糖葫芦时，嘴角沾着的那点糖霜。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越甜，此刻心里就越酸。“是我哪里不好吗？”
她低下头，盯着两人交握的袖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我知道我比你大六岁，有时候会黏人，会说很多废话……是不是我让你觉得烦了？”
眼泪砸在轩辕洛羽的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很少见她这样慌乱，平时她在社交场上总是得体大方，连笑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可此刻她像只受惊的小兽，攥着他的袖口不肯放，连肩膀都在轻轻发抖。
轩辕洛羽突然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擦过她眼尾的泪，动作生涩得像第一次练习术法。“不是你的问题，”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比玄关的暖光还认真，“不久之前，我长辈跟我说，不要封闭自己的内心。”
“我那时候不懂，直到……直到和你一起看落日，一起吃火锅，我才发现，我心里那扇门，自己开了。”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发颤，像是在确认什么极其重要的事：“陈婧瑶，我对你，是心动了。”
“心……动？”
陈婧瑶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眼睫上，却忘了掉下来。
她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看着他平时冷硬的眉峰此刻软下来的弧度，心口像是被温水浸着，那些慌乱和不安，突然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甜。
可下一秒，疑惑又涌了上来，她攥着他袖口的手更紧了些：“那你为什么还要走？既然心动了，为什么不留下来？”
轩辕洛羽没回答，只是抬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的耳垂，烫得他指尖发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那些事很麻烦，甚至可能……会牵连到你。”
他不能告诉她，他的世界里有尸煞、有太多黑暗，有太多会伤害她的东西。
他刚为她打开的心门，绝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被卷进那些黑暗里。
“我给你选择。”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像是怕她没听清。
“你可以等我，也可以不等。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不管多久，我都会来找你。”
他这辈子学过无数预判战局的术法，算过无数利弊，却第一次在感情里变得笨拙，只能把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坦诚得毫无保留。
陈婧瑶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温温的。她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那些没解释的秘密，那些突然的离开，全是为了保护她。
她往前凑了凑，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像吻一颗刚裹好糖霜的草莓，软乎乎的，带着她没忍住的哭腔。
“我等你。”
她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却格外坚定，“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你袖口的糖痕还没洗，火锅溅的印子也没清，我还想跟你去看枫叶，去吃上次你说的那家老字号糕点……”
轩辕洛羽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桂花香，能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和自己的心跳慢慢重合，心里像被温水浸着，又酸又软。
可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怕自己会舍不得走，会忍不住把她拉进那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里。
他闭上眼，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点，力道轻得几乎没有痕迹。
陈婧瑶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手臂还圈着他的腰，眼睛带着未散的笑意，慢慢闭上了，呼吸变得平稳。
轩辕洛羽立刻接住她，打横抱在怀里，脚步放得极轻，连鞋跟蹭过地板的声音都压到最低。
卧室的台灯亮着暖黄的光，他把她放在床上时，看到她枕头边放着白天戴的勿忘我花环，花瓣还带着点水汽。
他顺手把花环拿起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又替她把被子掖好，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到时候，带你去看最好看的枫叶。”之后轩辕洛羽把那块陀飞轮腕表放在了柜子上。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直到看清她嘴角还带着的笑意，才慢慢转身。
走到玄关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台灯的光透过门缝漏出来，映在他眼底，像颗小小的星。
最后，他轻轻带上门，把那片暖光和她的呼吸都关在屋里，转身走进夜色里，他要去处理那些黑暗，只为了将来能光明正大地回来，站在她面前，再也不松开她的手。
ps:接下来就是风挽歌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