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指尖符文微闪,琉璃色香引尚未完全凝成,玄阴老祖已猛然抬头,双目如焚,权杖自岩缝中拔地而起,带起一串黑气炸裂的轰鸣。他不再压抑气息,周身阴煞如潮翻涌,权杖顶端的灵珠骤然爆发出刺骨寒光,直指洛尘眉心。
“轮到你了?”
老祖冷笑,声如铁器刮骨,话音未落,权杖重重砸向地面。轰然巨响中,地脉深处传来万鬼哀嚎,无数漆黑手臂自地底裂缝中破土而出,抓向空中。刹那间,阴兵如蝗,铺天盖地,披甲执戈,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层层叠叠围拢而来,将三人彻底包围。
洛尘瞳孔一缩,香引瞬间溃散。他本欲再度牵引焚灵余烬侵入老祖识海,却因神识尚未恢复,灵力逆行,喉间腥甜再涌。他强行压下血气,右手疾收,指尖在掌心划出一道新痕,鲜血未滴,已被空中寒流卷成细雾。
婉清冰网尚未消散,此刻迅速扩张,化作半球形冰障,将三人罩于其中。第一批阴兵撞上冰壁,发出刺耳刮擦声,寒气与黑气交击,冰层表面迅速结出灰斑,如腐肉般剥落。她双掌贴于冰壁,灵力源源不断注入,蓝瞳深处冰凤凰虚影剧烈震颤,却不敢有丝毫分神。
萧寒单膝跪地,残鞭断口焦黑,仅余寸许紫芒在断面游走。他咬牙将残鞭插入符阵边缘,雷丝自断口蔓延而出,贴地成网,封锁东侧缺口。一道阴兵扑至,雷网骤亮,将其炸成黑灰,可未等雷光熄灭,更多阴兵踏尸而上,雷网瞬间被黑气腐蚀,紫芒黯淡。
“撑住!”萧寒低喝,额角青筋暴起,体内雷源如风中残烛,每一次牵引都似有铁锥穿心。
洛尘背靠冰壁,左手迅速探向腰间翡翠香囊。香囊裂痕纵横,仅余一线青金丝缠绕,微光几不可察。他指尖轻拨,系统界面在识海中浮现,香料空间内仅存的几味主材已蒙上灰翳,生长停滞,仿佛被某种外力侵蚀。他心头一沉,却不敢迟疑,迅速调取“清心涤尘香”配方,却发现灵液残量不足三成。
“来不及了。”他低语,舌尖抵上上颚,一缕琉璃心火自丹田升起,顺经脉直抵掌心。
就在此刻,玄阴老祖立于阴兵阵后,权杖缓缓抬起,灵珠对准洛尘,唇齿开合,吐出一句低语:“你母之魂,亦在此阵中哀嚎。”
话音落,灵珠骤亮,一道极淡的哀鸣随阴风渗入战场,非耳可闻,直透神识。洛尘指尖一颤,正欲凝香的琉璃心火猛地紊乱,香雾扭曲成灰白色絮状,如腐丝般垂落。
他瞳孔骤缩。
那声音……不是幻觉。
婉清耳畔忽闻宗门长老狞笑:“圣女叛宗,当以冰魄丹炼魂千日。”她手中灵力一滞,冰障东侧瞬间被三名阴兵撞出裂痕。她猛然咬唇,寒气暴吐,裂痕勉强冻结,可耳中低语不断,神识如被冰针穿刺。
萧寒眼前血雾弥漫,幽冥血海翻涌,血魔之影自深处爬出,狞笑着扑向他的识海。他双手抱头,雷源剧烈震颤,残鞭断口紫电乱窜,几欲失控。
洛尘强压心神,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血雾腾起,混入残存香料,琉璃心火包裹其上,凝出一缕极淡的血香。他抬手,指尖轻点三人眉心,血香渗入,暂阻心魔入侵。
婉清眼神一清,冰凤凰虚影低鸣一声,寒气再度稳固。萧寒雷源微稳,残鞭紫芒重新凝聚一线。
可洛尘自己,却在血香离体瞬间,胸口如遭重击。他踉跄半步,咳出一口黑血,血中竟夹着细碎金光,落地后与符阵中心那滴心头血种遥遥呼应,渗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金线,短暂净化周遭黑雾。
晶石表面,黑气再度翻涌。
三人注入的灵力因分心防御而减弱,原本已封至九成的封印出现裂痕,黑雾自缝隙渗出,如活物般缠绕符阵纹路,迅速腐蚀。洛尘察觉,立即以香囊残丝缠绕晶石,借系统最后微光稳住灵力流转。丝线颤动,勉强维系压制,可他额角青筋暴起,指节发白,显然难以为继。
香囊裂痕中,一缕极细的青金丝悄然断裂,无声飘入晶石缝隙,未被任何人察觉。
玄阴老祖冷眼旁观,权杖再震,地底浮现无数扭曲符文,层层叠叠,组成残缺阵图——正是“黄泉秽香”残阵。黑雾自阵中升腾,化作低语,直侵神识。
“洛尘……回来吧……娘在等你……”
母亲的声音再度响起,温柔而凄切,自四面八方涌来。洛尘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却无法分辨真假。他欲再调血香,却发现系统响应愈发迟滞,香料空间微光几近熄灭。
婉清冰障已薄如纸片,阴兵不断撞击,裂痕密布。她双臂颤抖,寒气渐衰,冰凤凰虚影几乎透明。萧寒残鞭雷丝断裂三处,仅靠雷源本能维持最后电网,身形摇摇欲坠。
晶石黑气翻涌愈烈,封印裂痕蔓延至三寸,黑雾如触手般探出,缠上洛尘脚踝,冰冷刺骨。
老祖缓步逼近,披风残角猎猎,青面獠牙在阴火中显得愈发狰狞。他俯视洛尘,权杖轻点地面,灵珠与晶石遥相呼应,嗡鸣共鸣。
“你引以为傲的香,不过是腐骨之尘。”他低语,“今日,我便让你亲眼看着,你母之魂,如何在秽香中永世不得超生。”
权杖高举,灵珠与地底残阵彻底连通,黑雾凝成一道灰褐色香流,自阵心升起,直扑三人神识。
洛尘猛然抬头,眼中琉璃色尚未褪去,嘴角却已凝满黑血。他抬起右手,指尖残留的青金丝缠绕食指,微微发烫。
冰障裂痕蔓延至中央。
残鞭紫芒缩回断口。
晶石黑气攀上胸口。
他张口,似要言语,却只有一滴血珠自唇角滑落,坠向地面那滴心头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