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尚未散尽,洛尘的指尖已触到地面。掌心传来的震颤如毒蛇游走,沿着经脉直逼心口。他未抬头,只将七情香炉残片塞入袖中,裂纹边缘渗出的金粉在布料上烧出细密焦痕。二十八人尽数脱出光幕后,阵型已乱,三人倒伏在地,灵力枯竭的躯体正被黑焰余毒侵蚀。
“别喘。”洛尘低喝,手腕一翻,翡翠香囊震颤三下,三滴银灰香粉自夹层倾泻而出,在众人足下凝成环形结界。香粉遇气即燃,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尾随而来的阴煞之气。
婉清单膝跪地,冰魄剑插进焦土,剑身裂纹中蓝光明灭不定。她未言语,只抬手抹去唇角血痕,那抹红在面纱上洇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寒梅。萧寒倚着断碑,雷劫液的葫芦早已干瘪,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却仍死死扣住最后一道雷符。
“他们改了阵眼。”洛尘闭目,琉璃瞳在眼睑下微微发亮,系统界面浮现在识海:【血契重生术·进阶形态,灵力循环节点转移至地脉第七层】。他睁开眼,紫眸深处闪过一丝冷光,“九座黑塔不是核心,是诱饵。”
萧寒冷笑一声,将雷符拍进地面:“所以刚才那场突围,是他们放我们走的?”
“不是放。”洛尘指尖轻点香囊,一道光幕浮现,战场影像倒流回血幕收缩的瞬间,“是逼我们走。他们在等我们把消息带回来——带回去,然后让更多人踏入北冥泽。”
婉清缓缓起身,冰魄剑发出低鸣。她凝视着光幕中那片暗紫色晶膜,忽然道:“我见过这种脉络。”她抬手划过空中,寒气凝成细线,勾勒出与晶膜完全一致的纹路,“二十年前,玄阴宗地宫崩塌那夜,母亲的遗物上,就有这个。”
洛尘瞳孔微缩。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维香道共鸣,疑似与归墟印记同源】。
他未及细想,营地边缘的传讯阵骤然亮起。十七道灵灯次第点燃,各派长老陆续现身。灰袍老者盯着洛尘手中香囊,冷声道:“你让我们信你,凭的不过是一块破布、一瓶香粉?”
洛尘不答,只将那片玄色披风残片投入阵眼。香囊光华一闪,全息投影展开,符文结构层层剥解,最终定格在一条蠕动的灵力链上——那链节分明是魂魄凝成,每一环都刻着微小的“契”字。
“黄泉秽香的变种。”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它能吞噬神魂,重塑肉身。你们看到的‘不死之躯’,不过是被炼化的弟子残魂,在替敌人作战。”
死寂蔓延。
婉清忽然抬剑,剑尖轻点投影中的一处节点。幽蓝光芒自裂纹涌出,竟与投影中的符文产生共振,引发一阵剧烈波动。她冷冷道:“三日前,我在东线战场斩杀一名敌将,他的黑雾重组时,也出现了这个频率。”
萧寒的雷符无风自动,紫电在地面蜿蜒成图:“北冥泽地下有九脉灵眼,被黑塔连成囚龙阵。要破阵,必须同时切断三座辅塔的灵力供给——但常规攻击会被吸收。”
“所以需要‘导体’。”洛尘接过话,香囊投射出立体阵图,光标锁定三座黑塔,“雷劫液能短暂激活灵脉逆流,若在那一刻注入‘灭魂香’,便可引爆整条循环链。”
“你的香,我的雷。”萧寒嘴角扬起,“又来一次雷香双绝?”
“不止。”洛尘指尖划过阵图,忽然停在某座湖泊,“他们在这里埋了噬灵咒,专吸突围者的灵力。”
“那我们偏不突围。”萧寒眼中雷光暴涨,“我们炸给他们看。”
营地篝火忽地一跳。洛尘取出七瓶香水,依次排开。蓝色瓷瓶上贴着【固本培元香】,绿色为【碧海潮生香】,红色则标注着【焚脉爆炎香】。
“每人三滴护心香。”他指向蓝瓶,“化神期以下,佩戴可抗七成冲击。”
“材料难得。”婉清接话,剑尖轻点绿瓶,“这瓶能提效水系术法,但需在雷香交汇的瞬间释放。”
萧寒的雷符猛然炸开一朵电花,十七位长老的座椅齐齐一震。“紫霄宫三十六雷卫,此刻已在敌后三百里待命。”他缓缓站起,紫电缠臂,“你们若退,我一人也劈开那九座塔。”
灰袍老者脸色数变,终于沉声:“何时动手?”
“子时三刻。”洛尘收起香瓶,香囊突然震颤,系统弹出红字警告:【检测到异常灵力波动,建议立即调整爆破点】。
他盯着投影中的某座山峰,忽然抓起红瓶,香雾凝成火凤,直扑山体。山形透明,显露出内部密布的灵力管道。
“炸这里。”他冷笑,“他们的噬灵咒吸得越多,爆得越狠。”
萧寒大笑,雷符拍向石桌,木屑飞溅。婉清的冰魄剑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弧线,剑尖点在主塔东南角。系统自动放大,裂纹中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金线。
“那是二十年前留下的。”青鸾的声音在洛尘识海响起,“你祖父用‘归墟引’封的缺口。”
洛尘指尖抚过香囊表面一处凸起,那里刻着极小的“洛”字。他未动声色,只将一滴精血滴在红瓶口,香雾骤然转为暗金。
“改计划。”他抬眼,紫眸如渊,“主攻点换东南角,爆破香剂量翻倍——我要那座塔,连灰都不剩。”
萧寒收笑,雷弧在掌心盘旋。婉清握回剑柄,寒气自足下蔓延。十七位长老沉默良久,终于有人起身,将门派令符投入传讯阵。
洛尘将最后一管香粉倒入香囊,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宿主灵力储备不足三成,建议终止高阶调香】。
他置若罔闻,只将香囊紧贴心口。远处,北冥泽的方向,一道紫黑光柱冲天而起,撕裂夜幕。
婉清忽然转头,蓝瞳映着那道光:“你没说,若爆破失败,我们如何活下来。”
洛尘望着光柱,指尖抚过香囊上的裂痕。
香囊表面,那道裂痕正缓缓渗出一缕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