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讯锚点仍在震颤,那道来自极北深处的血色光点如同凝固的寒霜,迟迟不散。洛尘指尖微动,将最后一缕残存的阴烬气息封入玉瓶,随即抬手一引,整片残灰尽数没入香囊。翡翠表面金纹轻闪,系统界面无声展开,数千古方如星河流转,最终定格于一行朱砂批注:**唯‘凝魄冰蕊’可承极寒极热交汇之息,凝而不散,定频锁脉**。
他眸光微敛,琉璃色在瞳孔边缘一闪而逝。
静室内无风,三枚空香炉并列案前,炉心尚存余温,却已不见半缕烟气。第一次调配时,清心涤尘香基与雷劫液初融,灵流尚稳;第二次加入寒雾髓粉,香体一度泛出淡蓝微光,但三息之后骤然崩解;第三次,他改用系统推荐的玄霜露为引,刚将灵力注入,香符便无声化作飞灰,连燃烧的痕迹都未留下。
失败。
三次皆败。
洛尘垂手,指尖轻抚香囊裂痕。金纹微跳,像是在回应某种隐秘的负荷。他闭目,低语:“启动【成分溯源】,检索所有可替代‘凝魄冰蕊’的定形引材,优先筛选冰火双息兼容类。”
系统界面轰然翻涌,古方如潮水般滚动。片刻后,数十条记录浮现,又接连被红光划去。**‘玄冰莲心’——耐寒不耐热,遇火即融**。**‘地心火晶’——可承高温,惧极寒,结构脆化**。**‘霜火藤露’——双息兼容度47%,稳定性不足,无法锁频**。
一条条被否决。
最终,界面归于沉寂,仅剩那行朱砂批注静静悬浮。
“没有替代品。”他睁开眼,声音平静。
紫霄宫主立于门侧,雷纹杖拄地,目光落在案上那堆灰烬。“你说此香能阻阴核共振,若连结构都无法稳定,何谈破敌?”
洛尘未答,只将玉瓶中的阴烬取出一粒,置于掌心。指尖符文流转,灵力缓缓渗入。刹那间,瓶中毒灰微微震颤,竟泛出一丝幽绿光泽。
“它在回应某种频率。”他低声道,“腐心阴烬不是死物,它仍与施术者存在共鸣。若不能调配出能锁住这频率的香雾,下一次,它们会直接穿透香阵,直击雷纹核心。”
焚炎谷长老冷笑:“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拿香粉去试?等主阵被破,火脉逆行,再哭着求人救场?”
洛尘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我打算去极北寒渊。”
殿内一静。
“你说什么?”紫霄宫主皱眉。
“凝魄冰蕊生于寒渊地火交汇带,百年一现,存时仅三日。”洛尘将香囊贴于胸前,指尖轻点,“系统已锁定波动源,位置在西南sector,距离此地约七百里。若即刻动身,尚能赶在花期前抵达。”
“你疯了?”焚炎谷长老怒声道,“寒渊之下,地火穿行如网,寒气蚀骨,寻常大乘修士都不敢深入,你一个调香师,凭什么去?”
“凭这个。”洛尘取出一枚空白香符,指尖划过掌心,以精血为墨,开始刻画阵纹。每一笔落下,香囊金纹便随之跳动一次,仿佛承受着某种反噬。符成刹那,整张符纸泛出冰蓝,随即迅速转为灰白,如同被抽干所有生机。
“这是‘分香烙印’的升级版。”他将符贴于胸前,“一旦进入寒渊,我会激活它。若遭遇不测,香魂会带着所有数据返流回阵——你们仍有机会完成调配。”
紫霄宫主盯着那枚符,沉默片刻:“你可知寒渊有多凶险?三十年前,紫霄宫两位长老联手深入,一人未归,另一人回来时,神魂已碎,只留下一句‘冰下有眼’。”
洛尘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
“此香非我不可调。”他语气平淡,却无半分动摇,“系统仅认我灵识驱动,且冰火交汇处灵压紊乱,外人入内必迷失方向。若派弟子探路,不过是多送几条命。”
焚炎谷长老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你就不怕死?”
洛尘抬手,将香囊系紧,月白长衫在微光下泛出冷色。“怕。”他轻声道,“但我更怕阵破。”
话音落,他转身走向殿外。
风雪已在山门之外堆积成墙。长廊两侧的灵灯被寒气压得忽明忽暗,映得他银发如霜。紫霄宫主站在殿口,未再阻拦,只低声问道:“何时归来?”
“若顺利,七日。”洛尘脚步未停,“若未归,数据自返,香阵可续。”
焚炎谷长老立于火脉节点旁,火纹杖轻顿地面,终是开口:“备好应急香粉,随时待命。”
洛尘的身影渐远,踏入风雪长廊。寒风卷起他的衣角,月白长衫在雪幕中猎猎作响。香囊贴于胸前,金纹微闪,系统界面再度展开:【目标锁定:极北寒渊西南 sector】【环境扫描中】【检测到多重灵压断层】【建议路径:东侧裂谷,避开地火主脉】
他抬手,指尖在香符上轻轻一按。
胸前微光一闪,分香烙印已激活。
香魂与香囊共鸣,随时可返。
风雪吞没了他的背影,唯有那道月白身影,在苍茫雪幕中渐行渐远,仿佛一缕即将消散的烟。
长廊尽头,风声骤紧。
他抬步,踏入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