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还悬在凹槽上方，指尖发麻。那股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爬，像是有细针在血管里游走。他没有抽回手，反而将掌心微微下压，试图再探一寸。
可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反冲力从底部炸开，震得他手臂一抖，灵力在经络中乱窜。他闷哼一声，膝盖一弯，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洛尘！”萧寒往前一步，却被婉清抬手拦住。
“别靠近。”她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他在试符文的反应。”
洛尘喘了口气，抬起右手，掌心已经泛白，指节微微发青。他没说话，只是默默从香囊里取出一小撮淡黄色粉末，洒在手背上。粉末遇肤即化，渗入皮肉，暖意缓缓升起，僵硬的经脉开始松动。
这是他自己调的“温络香”，专治灵力逆行带来的寒蚀伤。用过几次，每次都有效。这次也不例外。
他站起身，退后半步，闭眼唤出系统界面。光幕浮现，他将刚才感知到的符文轮廓输入进去，点击【符文溯源】。
进度条走到尽头，结果跳出来：无匹配记录。
下方一行小字闪烁：【检测到上古‘源语’残迹，建议结合心境共鸣尝试解读】
“源语？”洛尘睁眼，眉头皱紧。
他没听过这个词。系统里的香料数据库包罗万象，连失传千年的“九幽引魂香”都有记载，可偏偏对这个符文毫无记录。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句提示。
他转头看向石门底部的凹槽。形状像香炉底座，边缘刻着一圈扭曲的纹路，不像是文字，也不像阵法符号。那种结构，他从未见过。
“这东西……不是现在用的文字。”他说。
萧寒走近两步，眯眼打量，“你是说，比我们现在的灵文还早？”
“不止。”洛尘摇头，“它不光是文字。里面藏着法则气息。稍微碰一下，就能感觉到灵力被排斥。”
婉清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洛尘的手上，“你刚才用了低频灵力试探？”
“嗯。”他点头，“和初燃露扩散的频率一样。那是最温和的波动方式，适合唤醒沉睡的东西。”
“但它还是反击了。”她低声说。
“因为它不是在沉睡。”洛尘盯着凹槽，“它在守着什么。而且，它认得入侵者。”
三人沉默片刻。风从遗迹缝隙吹过，卷起几缕灰尘，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落下。
洛尘再次上前，站在凹槽前。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调整呼吸节奏。一呼一吸之间，尽量贴近当初调配“醒神香”时的那种频率——那是他最早掌握的香水节律，也是系统第一次认可的调香模式。
随着气息平稳，他指尖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触碰，而是将灵力化作极细的丝线，缓慢渗入凹槽边缘。
刚进入，符文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光芒，而是一种扭曲的波纹，像水面上被人划了一刀，涟漪四散。那波纹扫过他的灵识，信息碎片瞬间炸开——
“……非血契不可近……”
“……非心诚不可闻……”
“……非香引不得入……”
这些话他之前听见过，是石门最初传递的信息。但现在它们被打碎了，夹杂着杂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墙传来的声音。
他咬牙坚持，不让灵力中断。可就在他试图拼接这些碎片时，凹槽深处猛地传来一股意志。
冰冷，古老，毫无情绪。
“何人扰吾封印？”
这一声直接撞进神识，洛尘眼前一黑，喉咙一甜，嘴角溢出一道血痕。他身体晃了晃，差点跪倒，却强行稳住身形，右手依旧悬在原地。
“是我。”他在心里回应，同时将掌心残留的一丝“醒神香”基底缓缓释放出去。
那香气极淡，几乎无法察觉，但在系统加持下，它带着某种认证般的波动，轻轻飘入凹槽。
那股意志停顿了一瞬。
寒意稍稍退去。
符文不再震荡，波纹也平息下来。但什么也没发生。凹槽依旧沉默，没有开启，也没有进一步提示。
只有一句断续的话，留在他意识里：“……非识源语者，不可解……”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洛尘睁开眼，琉璃色的瞳孔还未褪去。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微微颤抖，额角全是冷汗。刚才那一击几乎震散他的神识，若不是靠着调香术稳定心神，他可能已经昏过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完好，但经脉还在隐隐作痛。
“它拒绝了你？”萧寒问。
“不完全是。”洛尘抹掉嘴角的血，“它承认我持香而来，但认为我不懂它的语言。那个‘源语’，可能是打开下一步的关键。”
婉清走近一步，“你能再试一次吗？”
“不能。”他摇头，“刚才那次已经是极限。再强行连接，神识会受损。”
他抬头看向石门。阳光照在表面，那些暗金与深灰交织的符文静止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可他知道，门后的世界正在等着验证。
必须找到破解的方法。
他盘膝坐下，背靠石阶，闭目养神。识海中，系统界面仍在运行。他翻找所有与“语言”“古文”相关的香料条目，一条条看过去。
月影苔、初燃露、醒神香基底……这些都试过了。还有什么是能沟通远古存在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手指微动，在香料空间里翻找起来。
一片近乎透明的晶体出现在手中——“晨启晶”，采集自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凝结的露珠结晶，传说中蕴含天地初开的气息。他曾用它调配过“起源之息”系列香水，效果极不稳定，但确实能引发某些古老遗存的共鸣。
他取出一点，放在掌心。
还没来得及动作，耳边传来婉清的声音。
“你还记得那本秘籍上的图案吗？”
洛尘动作一顿。
秘籍。那个伴随他十二年、来自系统的古老调香秘籍。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三道交错的弧线，像某种符号。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装饰。
但现在想来，那三道弧线的走向，竟与眼前符文的某一段极其相似。
他猛地睁眼，脑海中浮现出秘籍第一页的图样。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不是装饰。
那是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