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指已经碰到了瓶身。
那瓶无色的液体静静躺在他掌心，表面泛着一层极淡的微光。雾气在斜坡上缓慢流动，对面人影掌中的幽蓝光芒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像是某种术法即将完成的征兆。
他不能再等。
指尖一弹，香水瞬间化作细密雾气贴地射出。没有声响，也没有光华，只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气流顺着地面的裂痕向前推进。系统提示在脑海中浮现：【命中目标灵力节点】。
就在那一瞬，对方身上的蓝光猛地一顿，随即剧烈扭曲。原本稳定的轮廓像是被撕开的布帛，层层剥落。七道黑影接连从雾中跌出，脚步踉跄，面具下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们暴露了。
洛尘迅速后退半步，将伤员往身后护了护。婉清的剑尖已指向左侧三人，冰魄剑表面浮起一层寒霜。萧寒单手撑地站起，雷葫芦口微微倾斜，紫色电弧在壶嘴处跳跃。
“动手。”洛尘低声说。
话音未落，七名黑袍人同时抬手。掌心黑芒闪动，七支灵箭破空而来，箭头缠绕着灰黑色的气流，所过之处连雾气都被腐蚀出痕迹。
“左三右四！”洛尘喝道。
三人立刻分向两侧闪避。他本人跃向中央空地，袖中再翻出一瓶香雾，迎风一吹，雾气横展成帘。两支灵箭撞上香幕，发出刺啦声响，箭身迅速软化变形，最终坠地化为灰烬。
婉清的动作更快。她足尖一点，手中长剑划出半圆，一道冰丝自剑锋甩出，缠住另外三支飞箭。寒气顺丝蔓延，瞬间冻结箭体，咔嚓几声脆响后，碎成冰渣落地。
最后两支由萧寒解决。他抬起右手，雷弧自掌心炸开，如鞭子般抽向空中。紫雷与黑箭相撞，爆发出一阵刺目强光，余波震得地面石块跳起。
第一轮攻击被挡下。
但敌人没有停手。其中一人低吼一声，双手结印，掌心涌出一团旋转的黑焰。火焰呈螺旋状升空，在头顶凝聚成一个不断收缩的漩涡。
洛尘瞳孔微缩。这术法结构他从未见过，但系统给出了反馈：【能量聚集模式异常，核心频率存在断点】。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这种灵力运行方式不像是自然修炼而成，更像是被人强行改造成型。每一次施法都像在拉紧一根快要断裂的弦。
另一侧，又有两人开始合掌吟诵。他们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音节落下，周围温度就下降一分。地面开始结霜，霜纹如蛛网般朝众人脚下蔓延。
婉清冷哼一声，剑尖下压，一道寒流自脚下扩散。霜线与寒流相遇，彼此僵持数息后停止前进。她抬头看向洛尘，“他们不是普通探子。”
“我知道。”洛尘回答。
他一边观察战况，一边悄然启动系统深层扫描。新的信息浮现出来：【检测到外来灵力干预痕迹，疑似通过外物调控本源灵脉】。
这不是简单的伏击。
这些人是被操控的。他们的身体还在，意识却被压制，成了执行命令的傀儡。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绝不会只是无名之辈。
第三名黑袍人突然冲出阵列，直扑洛尘。他速度快得反常，每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黑脚印。接近瞬间，双掌齐推，一股混杂着腐臭气息的气浪迎面袭来。
洛尘侧身避开正面冲击，但肩头仍被擦中。皮肤传来灼痛感，像是被酸液泼过。他立即取出一小片药膏涂抹，痛感稍减。
“有毒。”他说。
婉清闻声跃来，一剑横扫逼退那人。她挥剑时带出一道弧形寒光，那人动作顿时迟滞，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冰丝趁机缠上其手腕，寒气侵入经脉，那人挣扎几下便昏死过去。
其余六人见状并未慌乱，反而更加冷静。他们分散站位，形成一个三角包围圈，将三人围在中央。中间那人再度举起手掌，黑焰漩涡重新凝聚。
洛尘盯着那团火焰，发现它旋转的节奏有规律可循。每隔七次脉动，就会出现一次短暂的停滞。就是这个断点，让整个术法显得不稳定。
他回忆起系统记录的一则古方——“断频引”。原理是以相同频率扰动对方灵力循环，在其最脆弱的节点施加外力，便可导致术法反噬。
现在缺的，是一味能精准传递频率波动的香料。
他低头看向香囊。里面还剩几种备用材料。虚空苔可用于震荡空间，影蝉粉擅长共振，月露髓则能延缓释放速度。若将三者融合，正好可以模拟出“断频引”的作用机制。
时间不够让他精细调配。
他只能现场操作。
洛尘一手按住香囊，另一只手快速取出三味香料。指尖符文亮起，灵力包裹着粉末在掌心旋转。没有研磨器，他就用指腹碾压混合；没有加热，他就以体内灵气温养催熟。
十息之内，一团微光在掌心成型。
他将其捏成丸状，藏于指缝。
此时，黑焰漩涡已压缩至拳头大小，内部传出低沉轰鸣，仿佛随时会炸开。其他五人也开始蓄力，掌心各自浮现出不同形态的能量团。
洛尘知道，下一击将是全力一搏。
他传音：“等我信号，立刻反击。”
婉清点头，剑锋微抬。萧寒握紧雷葫芦，眼中闪过一丝决意。
洛尘深吸一口气，将香丸弹出。
香丸飞至半空，自行破裂。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精准覆盖整个战场。当这股波动触及黑焰漩涡时，那原本规律旋转的火团忽然一顿，紧接着剧烈震颤。
断点了。
就是现在。
洛尘大喊：“动手！”
婉清率先出击。她身形一闪，冰凤凰虚影在身后浮现。寒气席卷而出，将两名正在蓄力的黑袍人冻在原地。萧寒紧随其后，雷葫芦高举，最后一道紫雷轰然劈下，正中其中一人胸口，那人当场倒地不起。
洛尘自己则冲向主攻者。那人还想维持术法，但黑焰已失控膨胀。他想逃，却因灵力反噬无法动弹。
洛尘逼近，手中多了一把短匕。匕首划过对方咽喉下方三寸处，切断了一条隐藏的灵力输送路径。那人闷哼一声，整个人瘫软下去。
剩下三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但退路已被封死。婉清早就在后方布下冰网，三人撞上即被缠住。萧寒走过去，一人一脚踢晕。
战斗结束。
七人全部倒地，有的昏迷，有的抽搐，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洛尘蹲下身，掀开其中一人的面具。露出的脸苍白瘦削，眼窝深陷，唇角有干涸的血迹。他伸手探其脉搏，发现心跳极慢，几乎难以察觉。
这不是正常的生理状态。
他们的生命力正在被某种方式抽取。
他看向其他几人，发现每个人手腕内侧都有一个相同的烙印——一个扭曲的符文，像是由无数细小骨头拼接而成。
这个符号，他在家族古籍里见过。
是献祭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