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长宣布休庭的瞬间,整个法庭仿佛一个被瞬间抽掉所有空气的密闭容器,在极致的安静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喧嚣。
官方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我他妈……我他妈直接跪下!这视频一放,直接绝杀!周建国还有脸说没见过?】
【前面的,你没看到他最后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吗?他不是怕,他是恨!他想杀了张神!】
【这才是真正的庭审!一环扣一环,每一个证据都打在七寸上!爽!太他妈爽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个金牌律师不是废物,但他面对的是两个挂逼啊!一个公诉席战神,一个原告席法神,这怎么打?拿头打吗?】
【十五分钟后进入法庭辩论,还有什么好辩的?直接枪毙!立即执行!】
法庭之内,旁听席上,那十几位死难者家属再也抑制不住。
一位老妇人抱着丈夫的遗像,浑浊的泪水打湿了相框,她一边哭一边笑,嘴里反复念叨着:“老头子,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可以瞑目了……”
更多的家属则是抱在一起,压抑了三年的悲愤、委屈、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让在场的每一个记者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相机。
而在法庭外的吸烟区,周建国背对着所有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他抽得很凶,几乎是刚点燃就猛吸几口,然后便将还剩大半截的烟狠狠地摁灭在垃圾桶上,接着又点燃一根。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金凯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你说的那个法子,有几成把握?”许久,周建国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一成。”金凯坦诚地回答。
周建国猛地回头,那双布满杀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但在死刑面前,这一成,就是全部。”金凯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顿。
周建国沉默了,他将手中的烟头再次摁灭,火星四溅。
他转过身,看着法院大楼那庄严的国徽,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张伟,你很好。
你最好祈祷我没事!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
“咚!”
审判长法槌落下,宣布法庭辩论正式开始。
“首先,由辩护方发表辩护意见。”
金凯站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场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是锋芒毕露的利剑,那么此刻,他更像是一面坚不可摧的盾。
他先是对着审判席,然后又转向旁听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审判长,审判员,以及在座的各位死难者家属。首先,我必须代表我的当事人,周建国先生,向三年前那场悲剧中的所有受害者及其家人,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他的开场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狡辩,没有反驳,而是选择了低头。
“今天在法庭上出示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令人痛心的事实——我的当事人,周建国先生,在这场事故中,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他作为企业的最高决策者,为了追求效率和利润,做出了错误的、并且是致命的商业判断。这一点,我们承认,我们忏悔。”
这番以退为进的说辞,让旁听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也让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一丝迟疑。
然而,金凯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但是!我必须强调,责任,不等于罪名!尤其是公诉方提出的,‘故意杀人罪’这一骇人听闻的指控!”
“什么是故意杀人?是希望,或者放任死亡结果的发生!请问,我的当事人,周建国先生,他会希望自己的项目楼毁人亡吗?这对他有任何好处吗?没有!这只会让他几十亿的投资血本无归,让他亲手建立的商业帝国毁于一旦!”
“他不是希望工人死,更不是放任工人死!”金凯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他是坚信,工人不会死!他错就错在,他过于相信自己作为一个老工程人的经验,过于相信自己的商业判断!他是在用一种极其错误、极其愚蠢的方式,在赌那万分之一的意外不会发生!”
“这种心态,在刑法上,叫做‘过于自信的过失’!他应当预见到危险,却轻信能够避免!这与‘明知必然或者可能发生,却希望或者放任’的‘间接故意’,有着本质的区别!”
“因此,我恳请法庭,能够准确地界定我当事人的主观心态!他是一个失败的、傲慢的、应该为自己的决策付出惨痛代价的赌徒,但他,绝不是一个漠视生命、放任死亡的杀人犯!”
金凯的辩护词,铿锵有力,逻辑严密,瞬间在铁板一块的案情上,凿开了一道名为‘过失’的裂缝。
旁听席上,刚刚平复一些的家属们,再次被激怒。
“胡说八道!”
“他就是在杀人!他就是故意的!”
直播间里,更是一片骂声。
【我操,还能这么洗?我听得拳头都硬了!】
【这律师是真的牛逼,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过于自信的过失?我可去你妈的吧!】
【虽然很气,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切入点太毒了!这是想给周建国保命啊!】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制止了骚动。
他的目光,转向了原告代理席。
“公诉人,现在由你发表辩论意见。”
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在了李明远身上。
只见李明远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了被告席上,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冰冷平静的周建国身上。
金凯的辩护,确实很高明。
甚至可以说,这是周建国唯一的生路。
但是……
李明远却笑了。
这一切早在庭前模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预测到了!
甚至这个辩护策略就是他们专门为周建国他们留的,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审判长,在开始我的辩论之前,我能否请求法庭,允许我向被告人周建国先生,只问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