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白炽灯在玻璃罩下泛着冷光,将悬浮投影里密密麻麻的数据都染成了霜色。
任老手指叩击着会议桌,皱纹间若隐若现道痕:“怎么样?”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齿轮一样……
妮娜将全息屏切换到东城区的3d地图,猩红的光点如病毒般在街道间蔓延:“东城区发现46只……有十二只已经开始出现了硅基身体组织。”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血龙正在啃食能量棒,碎屑落在染血的作战服上……
“南城区……”血龙突然开口,半截断尾从布袋滑出,在会议桌上拖出黏腻的痕迹,“156只……有一只……”他猛地将密封袋砸在桌上,袋中蠕动的肉块还连着森森白骨,“已经到了崩坏兽的级别。”
肉块突然暴起,锋利的骨刺刺破袋子,深雪眼疾手快地挥刀斩断,飞溅的组织液在地毯上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任老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攥住扶手,金属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凯文……你负责的那边……什么情况?”
凯文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黑剑的剑柄,昨夜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巨鼠被金色火焰吞噬时扭曲的面孔,下水道里无数猩红竖瞳组成的浪潮。“异变程度很严重,而且……”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速度很快。”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拍打着玻璃,仿佛千万只利爪在抓挠。
“最开始是一些小型动物……”妮娜调出最新的实验报告,数据在屏幕上疯狂跳动,“这些玩意儿枪已经杀不死了。”
她调出一段监控录像——士兵的子弹穿透变异猫的躯体,却只在它身后炸出刺目的蓝色火花。“如果是猛兽……”
“那将……不堪设想。”凯文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摩挲着腰间黑剑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窗外的暴雨愈发猛烈,雨点击打在防弹玻璃上的声响,混着远处传来的低沉嘶吼,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接下来……怎么办?第三次崩坏……已尽在眼前了……”妮娜的尾音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割裂。
红色应急灯在众人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全息屏上跳动的数据疯狂攀升,代表崩坏浓度的曲线几乎要冲破屏幕。
在此之前,凯文和任老已经用尽手段拖延时间。他们遍长空市的大街小巷,用山海奇门风水术寻找节点,设镇压大阵;日夜巡查,斩杀异化生物的利刃从未干涸。
可当凯文亲眼看见无穷无尽的浪潮时,所有努力在那近乎无尽的崩坏能总量下,显得多么可笑。
“长空市几千万人……恐怕……只能活几百个。”血龙突然开口,战术匕首在掌心转出冷光,却掩不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腕。
“别想那么多。”任老重重咳嗽两声,震得胸前的玉佩叮当作响,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
“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
春末的阳光斜斜穿过长颈鹿馆的穹顶,小女孩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鼻尖被压出浅浅的红痕。
她看着远处慢悠悠咀嚼树叶的长颈鹿,突然被人群的骚动声惊得直起身。
“那边出事了!”爸爸攥着她的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人群像被无形的磁铁吸引,潮水般涌向虎山方向。
妈妈的遮阳伞被挤得东倒西歪,粉色丝巾缠在旁人背包的挂钩上,慌乱中扯得她踉跄了一下。
隔着三层人墙,她踮脚望见虎山围栏上方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饲养员的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混着游客此起彼伏的尖叫。
玻璃幕墙后,一头近四米长的白虎弓着脊背,雪白皮毛下的肌肉块块隆起,原本幽绿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锋利的前爪在钢化玻璃上抓出刺耳的声响,飞溅的碎屑像细小的雪花。
“往后退!都往后退!”保安举着扩音器的声音在颤抖。话音未落,白虎突然后腿蹬地,足有一人高的身躯如离弦之箭撞向玻璃。
“轰——”一声巨响,钢化玻璃竟如蛛网般龟裂,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开始逃窜。
爸爸一把将她护在怀里转身就跑,但混乱的人流瞬间冲散了一家三口。小满在人潮中听见妈妈凄厉的呼喊,回头的刹那……
她看见白虎已经冲破碎裂的玻璃,巨大的虎爪拍倒了最先逃跑的男子,森白的獠牙狠狠咬向对方咽喉,鲜血如喷泉般溅在白虎雪白的皮毛上。
“妈妈!”她的哭喊被淹没在尖叫声中。爸爸死死捂住她的眼睛狂奔,可血腥味还是顺着风钻进鼻腔。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还有老虎震耳欲聋的咆哮,每一声都像是踩在她心脏上。
逃跑的人群不断有人被推倒,她感觉爸爸的脚步突然踉跄——不知谁的背包带缠住了他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麻醉针破空而来,碰撞出些许火花……
陷入疯狂的猛兽只是晃了晃,又继续追逐着四散奔逃的人群。
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妈妈跌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惊恐地望着她,而白虎血盆大口正对着妈妈的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