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撞上那道黑影,对方一句“印堂发黑”尚未落地,他已反手将匕首横推半寸,刀刃贴着来人咽喉滑过,未破皮,却逼得对方后撤一步。
那盏青铜灯熄了。
灯芯幽蓝的光在熄灭前最后跳了一下,像某种信号中断的残影。谢无妄没追,反而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片从秦可卿房中带出的残叶,正微微震颤,叶脉间泛起一丝血线。
他割破手指,血珠滴落。
血没落地,竟逆着空气爬上了叶面,顺着纹路一路延伸,最终指向潇湘馆方向。
“这玩意儿还能当导航?”他冷笑一声,抬脚就走。
夜风穿廊,残叶震颤愈急。他穿过几道月洞门,忽闻前方传来“铛!铛!铛!”的撞击声,像是锄头砸在铁石之上,每一下都震得地脉微颤。
园角荒地处,黛玉正挥锄猛击地面。
月光被云层割得支离破碎,洒在她肩头,那把旧锄头的尖端刻着奇异符文,每一下砸入泥土,地底便浮起一道暗金纹路,如活物般蔓延。
谢无妄瞳孔一缩。
那符文他认得——和他在天香楼见过的《庆余年》神庙纹路,八分相似。
“林姑娘,你这是要掘地三尺?”他上前两步,话音未落,一股反噬之力自地面冲出,震得他胸口一闷,喉头泛腥。
黛玉没回头,锄头再落,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符文亮得刺眼。
“尔等竟让我葬书。”她声音冷得不像话,“如今我偏不葬了,我要掘根。”
谢无妄眯眼。
他早该想到。黛玉自幼多愁善感,可骨子里是叛的。别人葬花,她葬的是规矩;别人写诗,她写的是控诉。如今那《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成了祭品,她不埋了,反倒要刨出埋葬它的根。
“你听谁说的?”他问。
“风里有回声。”她喘了口气,额角沁汗,“每一页试卷烧尽,地下就响一声。像是……有人在敲门。”
谢无妄心头一震。
他掏出云锦帕与残叶并置,袖口一抖,匕首划破布料,二者交叠——刹那,纹路拼合成半句摩斯密码:“37即门”。
编号37,又来了。
他抬头望月,刀身编号对准月光,深吸一口气,低喝:“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右眼骤然剧痛。
裂纹深处,金纹浮现,如蛛网般爬满瞳孔。混沌之瞳·剧情吞噬系统——双倍因果值机制,激活!
系统007终于发声,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警告:宿主与容器同步率突破60%,熵增之神眼球碎片完全苏醒。”
谢无妄没理它。
他冲入黛玉周身三尺领域,白切黑领域全开,圣光滤镜笼罩黛玉全身。她动作一滞,眼神清明了一瞬。
“你要刨的不是土,是命!”他一把夺过锄头。
锄头入手沉重,符文灼烫。他刚要甩开,却见锄尖与匕首碰撞,两物竟如磁石相吸,发出嗡鸣。
地面轰然塌陷。
尘土飞扬中,一块石碑破土而出,表面刻着两行字:
“神庙坐标:x-37”
“终点即起点”
谢无妄盯着那“37”,指尖发麻。
这不是巧合。星际孤儿院第37号房间,平儿写下的“for i in range(37)”,他穿越九百个世界的编号,全指向这里。
“原来如此。”黛玉忽然轻笑,蹲下身,指尖抚过“37”的刻痕,“我们葬的,从来不是花。”
谢无妄心头一震。
她抬头看他,眼底竟有符文流转的残影:“你也是从那里来的,对不对?37号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块光屏,日复一日播放《霸道总裁爱上我》。”
谢无妄没说话。
他无法说。那段记忆被系统封锁,只在梦里闪现过零碎片段——铁门、编号、AI版的自己坐在屏幕前,手边放着半片枯叶。
“你早知道了?”他问。
“不知道。”黛玉摇头,“但我听得见。每当我烧书,地下就有回应。像是……另一个我在敲墙。”
她站起身,望向石碑:“他们以为我们在祭,其实我们在挖。挖一条通向起点的路。”
谢无妄握紧锄头,金纹瞳扫视地底裂缝——神庙坐标已现,但未激活。若有人强行启动,必引动守护者降临。
他不能让这事发生。
“这坐标不能暴露。”他低声道,“一旦连通,整个世界都会被重置。”
“那你就毁了它。”黛玉后退一步,眼神清明,“用你的瞳,用你的刀,用你从37号房间带出来的命。”
谢无妄抬手,混沌之瞳金光暴涨,准备吞噬这段剧情线。
可就在他右眼即将释放吞噬之力时,石碑上的“37”突然亮起,一道光束直冲夜空,穿透云层,射向某处不可见的坐标。
系统007警报炸响:“检测到跨位面信号发射!反派联盟已共享宿主实时位置!”
谢无妄瞳孔金纹剧烈波动。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霓凰郡主的核聚变火把、纯元皇后的量子广场舞、温若寒的阴虎符反应堆……所有反派,此刻都能看到他站在这里,站在神庙坐标前。
“来得及。”他咬牙,“只要在守护者降临前毁掉石碑——”
话未说完,黛玉突然抬手,一掌拍在石碑中央。
“你干什么!”谢无妄暴喝。
她掌心渗血,血顺着“37”刻痕流淌,符文竟开始逆向运转。
“你说终点即起点。”她冷笑,“那我就让起点,变成终点。”
地面震动加剧,裂缝蔓延至整个大观园。远处,贾母的佛珠紫光骤然熄灭,宾客集体僵住。荣庆堂内,寿宴的乐声戛然而止。
谢无妄一把拽她后退:“你疯了?这会引来神庙守护者!”
“那就让他来。”黛玉甩开他,眼中竟有彼岸花瓣虚影飘落,“我受够了被写好的命。”
她再次抬锄,对准石碑。
锄头落下前,谢无妄瞳孔金纹一闪,终于看清了石碑最底部的一行小字——
“容器苏醒之日,便是轮回重启之时。”
他猛然抬头。
黛玉的锄头,已带着风声,砸向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