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耘疑影
芒种时节的溧水被蝉鸣浸透,学堂的南瓜藤已爬满雕花窗棂。林晚星蹲在菜畦边摘嫩南瓜,指尖刚触到圆润的瓜身,就见叶片下藏着只绣着桂花的香囊,丝线泛着陈旧的暗黄,里面装着的不是香料,而是半张泛黄的药方。
“这是治咳血的方子。”婉儿凑过来看,忽然指着药方角落的朱砂印记惊呼,“这是太医院的专用印!我在宫里当差时见过,只有给皇室宗亲配药才会盖!”她将香囊翻面,见内衬绣着极小的“李”字,针脚歪扭却与李氏金簪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秦风推着轮椅在廊下晒太阳,膝盖上放着正在修复的木牌。听见动静转动轮椅笑道:“前几日镇上药材铺老板说,有人高价收陈年南瓜蒂,说是要做止血药引。”他指尖划过木牌新补的缺口,“这木料里掺了朱砂粉,遇水会显出字来。”说着往木牌上泼了点茶水,果然浮现出“润肺汤”三个字。
赵灵儿正在给孩子们讲护粮谱,讲到“南瓜入药”章节时忽然停顿——书上记载的药方竟与香囊里的完全相同,只是在备注处多了行小字:“桂子坞老槐树,根下藏春”。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见靖王爷正和个戴帷帽的女子在老槐树下说话,对方袖角露出的玉佩,闪着与先皇手谕相同的桂花光泽。
二、帷帽之下
那女子摘去帷帽时,众人皆惊——她竟与林晚星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道浅浅的疤痕。“民女苏桂娘,是桂子坞的药农。”她从竹篮里拿出包晒干的桂花,“这是先皇托我保管的‘润肺丹’秘方,说等公主认祖归宗后交还给皇室。”话音未落,就见秦风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落在帕子上,竟泛起与木牌相同的朱砂色。
苏桂娘立刻取出药丸:“这药能暂缓肺毒发作。”她看着秦风服药后的反应,忽然泪落如雨,“当年若不是先皇派暗卫救我,我早已被李氏母亲灭口。”她掀起衣袖,胳膊上赫然有个南瓜形状的烙印,“我是当年照顾公主的奶娘,这疤痕是他们逼我承认毒害公主时烫的。”
林晚星摸着对方眼角的疤痕:“你认识我母亲?”苏桂娘从怀中掏出支银簪,簪头雕着并蒂桂花:“这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说等公主长大,要教她用南瓜花染指甲。”她忽然抓住林晚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娘娘临终前说,公主的润肺汤里少了味药引,是……”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箭声打断,一支雕着南瓜纹的弩箭钉在她脚边。
靖王爷拔刀护在众人身前,见弓箭手穿着禁军服饰,冷笑道:“李老夫人果然还在京中布着暗线。”他捡起弩箭细看,箭尾刻着极小的“卫”字,“这是禁军卫尉营的记号,看来朝中还有人替她卖命。”苏桂娘突然指向竹篮,里面的桂花散落一地,在阳光下显出用蜜水写的字:“太医院令,李”。
三、医案惊魂
太医院令李修远被请来为秦风诊脉时,手指明显颤抖。“秦将军中的是慢性肺毒,与当年先皇的旧疾相同。”他写下药方的笔尖不断滴墨,“这毒需用陈年南瓜蒂入药,溧水只有桂子坞的老南瓜能解。”林晚星注意到他袖口沾着桂花粉,与苏桂娘竹篮里的粉末一模一样。
深夜的药材铺突然燃起大火,众人冲进去抢救时,在烧毁的账册里发现了本医案,首页贴着张婴儿画像,眉眼间既有林晚星的温婉,又有苏桂娘的坚毅。“这是当年太医院的存档。”靖王爷拂去医案上的灰烬,“上面写着皇后诞下双胞胎,长女寄养江南,次女……”他忽然停顿,医案的后半页已被烧得只剩残片,隐约可见“夭折”二字。
苏桂娘捧着残片痛哭失声:“次女没有夭折!是我把她换给了药农夫妇!”她指向窗外的桂子坞,“她脖颈处有块桂花形的胎记,和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婉儿闻言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疤痕淡去后,果然露出块浅粉色的印记,形状恰似半开的桂花。
秦风突然想起什么,从轮椅垫下摸出块玉佩——这是宫宴时从李氏侍卫身上搜来的,背面刻着“护双花”三个字。“原来李老夫人要灭口的,是两位公主!”他将玉佩与苏桂娘的并在一起,正好拼成完整的桂花图案,“当年扔进冰河的是真公主,李氏抱来的替身,其实是她的外孙女!”
四、双花真相
太医院令在审讯中终于招供:当年皇后生下双胞胎后,李老夫人买通产婆谎称次女夭折,实则将其弃于冰河。苏桂娘于心不忍将女婴救回,交给桂子坞的药农抚养,正是如今的婉儿。而林晚星虽是长女,却被李氏暗中下毒,先皇为保其性命,才谎称公主夭折送出宫去。
“润肺汤里的毒是慢性的,二十年才会发作。”苏桂娘指着医案上的药方,“先皇研究出解药,却被李老夫人换成了毒药。”她从药箱里拿出个陶罐,里面装着乌黑的药膏,“这是用南瓜根和桂花熬的解毒膏,能清除肺里的毒素。”说着往秦风的伤口涂了些,果然不再渗血。
赵灵儿在护粮谱的夹层里发现封血书,是先皇写给皇后的绝笔:“双花并蒂,缺一不可,待南瓜满仓时,便是归期”。她忽然明白“桂下藏春”的含义,带着众人来到老槐树下,用南瓜籽在地上摆出护粮谱的图案,地面竟缓缓升起个石匣,里面放着两本一模一样的护粮谱,分别写着“林”“赵”二字。
“赵家本是守护皇室的暗卫世家。”靖王爷翻开赵家那本,里面夹着张画像,画中女子抱着两个婴儿,手腕上的双鱼玉佩闪着金光,“灵儿的外祖父,正是当年护送公主出宫的暗卫统领。”画像背面的题字揭开了最终秘密:李老夫人并非外戚,而是前朝余孽,她处心积虑要毁掉皇室血脉,夺回江山。
五、瓜熟蒂落
秋收时节的学堂飘着南瓜香,孩子们在晒谷场追逐打闹,手里举着秦风新刻的木风车,扇叶上雕着并蒂桂花。林晚星穿着便服在厨房熬药,陶罐里炖着南瓜根和桂花,香气飘出院墙,引来桂子坞的村民们。
“皇后娘娘的衣冠冢就建在老槐树下。”苏桂娘帮着添柴火,“皇上说要把这里改成皇家药圃,种满南瓜和桂花。”她看着婉儿给孩子们分南瓜饼,“这孩子的医术比我还高明,太医院令已收她做徒弟了。”婉儿闻言脸红,转身时脖颈的桂花胎记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秦风的腿已能拄着拐杖行走,正和雨瓜在粮仓刻木牌,上面写着“护粮卫”三个字,边缘雕着缠绕的藤蔓。“朝廷新设了护粮营,让我当统领。”他笑着举起木牌,“以后这些孩子都能来学武艺,既能读书也能护粮。”雨瓜举着刻刀在旁边模仿,念暖悄悄把绣好的帕子塞进他怀里,帕上的南瓜花沾着淡淡的桂花香。
靖王爷陪着林晚星站在老槐树下,看着皇上亲手挂上的牌匾——“双花书院”四个大字闪着金光。“先皇的心愿,皇后的嘱托,总算都实现了。”他握住妻子的手,指尖划过她发间的桂花簪,“这江南的安宁,就像这熟透的南瓜,要用心守护才能瓜熟蒂落。”
暮色降临时,学堂的灯笼次第亮起,南瓜形状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照得院墙的藤蔓愈发青翠。林晚星看着满院笑语,忽然明白“桂下秘辛”的真正含义——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真相与守护,终将像南瓜籽落地生根,在暖阳下结出最饱满的果实,代代相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