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凶猛的力道从侧面撞来,苏晚晚猝不及防,整个人向旁侧滚倒,手肘和膝盖在粗粝的石地上擦出一片火辣的痛楚。
她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炸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飞扬的尘土和木屑瞬间笼罩了视野,呛人的气味灌入鼻腔,碎裂的木石如雨点般砸落,声音骇人。
苏晚晚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方才她站立的地方,此刻已被一堆散乱的脚手架和砖石彻底掩埋。
“姑娘!您没事吧!”青画凄厉的哭喊声穿透烟尘,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苏晚晚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才发现身上还压着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一条腿被掉落的沉重木板压住,暗红的血正迅速洇透那条脏污的裤子,是那个她曾给过一碗面的乞丐。
“快!快叫大夫!”苏晚晚猛然回过神,冲着吓傻的青画尖声喊道,“把人抬去旁边的医馆,快!”
周围的百姓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四散,此刻又壮着胆子围了上来,对着那片狼藉指指点点。
“天爷,好端端的架子怎么说塌就塌了?”
“这要是砸个结实,人当场就没了!哪个天杀的工头干的活?”
苏晚晚的目光失焦地望着那片狼藉,耳边是人群的嘈杂与青画的哭喊,可她什么都听不真切,唯有方才那轰然坠落的画面在眼前反复重现。
人群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粗暴地撞开,一辆玄色马车急停在街边,车轮甚至还在震颤。车帘未等停稳便被掀开,萧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甚至忘了平日的仪态,衣袍下摆在奔走间被风带起凌乱的弧度,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竟是一片骇人的苍白。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晚晚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肩膀,那双幽深的眼底,是来不及掩饰的恐慌风暴:“伤到哪了?”
苏晚晚摇了摇头,指向被众人合力抬起的乞丐:“我没事,是他……他救了我。”
萧衍的视线移向那少年血肉模糊的腿,眼中的风暴瞬间凝为杀意,他未再多言,只对身后的侍卫下达了一个字。
“查!”
“是!”侍卫们领命,身影迅速没入人群。
附近的医馆内,大夫查看了少年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连连摇头。
“伤得太重,筋骨都断了,这条腿……。”
“必须保住!”苏晚晚厉声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重重拍在桌上,“用全城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无论花多少钱,这条腿,必须给我保住!” 那大夫被她的气势和银票的分量同时震住,连忙改口:“姑娘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少年被送入内堂急救,苏晚晚让青画守在外面,自己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直到此刻,那股迟来的后怕才如潮水般涌上,让她手脚发凉,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肩上,萧衍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
“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晚晚攥紧了身上带着熟悉墨香的外袍,纷乱的心绪这才稍稍平复,她抬起头,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轻声问:“不是意外,对吗?”
萧衍没有回答,但眼中的寒意却又深了几分。
两个时辰后,少年从昏迷中醒转,苏晚晚一直守在床边,见他睁眼,立刻端过温水,用小勺小心地喂到他唇边。少年看着她,眼里全是感激,
“姑娘……”他声音沙哑,挣扎着想要行礼。
“别动。”苏晚晚按住他,“你伤得很重,安心躺着,你叫什么?”
少年沉默了许久,才用极低的声音开了口,“我叫耗子,是个乞丐。”他看着苏晚晚,眼神里带着近乎虔诚的光,“那天,姑娘给了我一碗面,我这辈子没吃过那么香的东西。”
“从那天起,我就常在姑娘的铺子附近转悠。我知道姑娘是好人,食肆也让很多人能吃饱饭。我……我没什么本事,就想着远远看着,万一能帮上点忙也好。”
“没想到真出事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我这条烂命不值钱。”
“你的命很值钱。”苏晚晚看着他,眼神温和而认真,“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她顿了顿,柔声问:“耗子只是个小名吧?我给你取个正式的名字,好不好?”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用力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从今往后,你就叫凌云。”苏晚晚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许,“愿你今后独怀凌云志,不凡于世。”
凌云。
凌云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泪决堤而下,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刚一动弹,腿上钻心的剧痛便让他闷哼一声,额上瞬间布满冷汗。可他不管不顾,用手肘撑着床板,执拗地想要完成一个叩拜的大礼。
“凌云,谢姑娘赐名!从今往后,凌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
当夜,靖王府书房。
侍卫将调查结果一五一十地禀报。
“主子,查实了,工地的工头前几日在城西赌场欠下巨债,是三皇子府上的管家替他还了钱。”
“那人只让他办一件事,松动脚手架的榫卯,待时机一到,便拉动机关。”
“知道了,下去。”萧衍挥了挥手,声音听不出波澜。
待侍卫退下,他才从案后起身,走到苏晚晚面前。
“吓坏了?”他问。
苏晚晚诚实地点了点头。
“不会再有下次。”萧衍凝视着她,眼神坚定,“明日起,墨竹会跟着你,寸步不离。”
他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蹙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颤抖:“苏晚晚,听着,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隆重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祝愿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