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民菜场的入口处，刘春花包子铺的蒸笼正冒着白茫茫的热气，葱花与肉馅的香气混着清晨的露水味，在石板路上弥漫出三层厚。
诸葛铁牛推着半旧的电动车穿过熙攘人群，车筐里的保温箱还留着豆浆的余温
——这是他送完早班外卖顺路带来的，打算给张屠户家的小孙子捎两袋甜豆浆。
\"铁牛！可算逮着你了！\"
卖豆腐的张婶从竹筐后探出头，蓝布围裙上沾着白花花的豆渣，手里还攥着块没包完的豆腐，\"快！你李叔跟人吵起来了，就差动刀子了！\"
诸葛铁牛心里咯噔一下。
李建国的猪肉摊在菜场最里头，此刻果然传来震耳的争吵，混着剁骨刀砸在水泥台的闷响，惊得笼屉里的包子都抖了三抖。他把电动车往包子铺墙根一靠，刚解开保温箱的锁扣，就被刘春花塞了两个热乎肉包：\"拿着垫垫，看你这脸白的，准是没吃早饭。\"
穿过拥挤的摊位时，诸葛铁牛的皮鞋底沾了不少烂菜叶。
左手边的王大娘正蹲在地上挑土豆，把芽眼多的都捡出来单独放着，嘴里念叨 \"给穷学生留着，他们不嫌弃\"。
右手边的水产摊前，穿水裤的汉子正捞起条活蹦乱跳的草鱼，银亮的鱼鳞溅了围观大姐一裤腿，换来得寸进尺的砍价：\"再便宜五毛！不然我去对门买鲈鱼！\"
争吵声越来越近，像滚雷似的在人缝里炸响。
\"孙二楞子你放屁！我老李在这卖了十五年猪肉，从没短过秤！\" 李建国的大嗓门裹着怒气，震得挂在铁架上的排骨都晃悠，\"你今儿就是来找茬的！\"
\"找茬？\" 穿花衬衫的孙二楞子猛地把黑色塑料袋摔在案板上，袋口裂开的地方滚出块带皮五花肉，\"你自己看！二斤肉少三两！当我眼瞎？\" 他手腕上的金链子随着动作甩动，在晨光里划出俗气的弧线，\"不给说法我砸了你这破摊子！\"
围观众人啧啧称奇。
有常来买肉的老街坊替李建国说话。
\"李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许是秤没归零？\"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孙二楞子他表哥是派出所的，谁敢惹？\"
诸葛铁牛挤到前排时，正看见李建国操起明晃晃的剁骨刀，吓得旁边抱孩子的大嫂赶紧捂住娃的眼睛。
\"李叔！\"
诸葛铁牛赶紧喊了一声，顺势往两人中间一站。
他身上那件印着 \"闪电送\" 的黄色外卖服在油腻的肉摊前格外显眼，\"有话好好说，动刀子可就性质变了。\"
李建国的刀刃离孙二楞子的花衬衫只有半尺，听见喊声猛地顿住，络腮胡气得直抖。
\"铁牛你来得正好！你说说，我李建国是不是那种缺斤短两的人？\"
孙二楞子嗤笑一声，金链子晃得更欢了。
\"哟，搬救兵来了？一个送外卖的能懂啥？我告诉你，今儿不赔十倍钱，这菜场你就别想待了！\"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正落在诸葛铁牛的鞋尖前。
诸葛铁牛没接话，先激活了 \"烟火人间?守护壁垒\"。
淡金色的光晕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把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裹得软乎乎的。
原本吵着要 \"砸摊子\" 的孙二楞子，脖子上的青筋悄悄消下去些；攥着刀的李建国，指节也不再那么发白了。
【消耗和谐能量 10 点，领域范围 50 米。】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
他先走到案板前拿起那袋猪肉，用指尖捻了捻袋口的油脂。
\"孙大哥，你这肉是从摊上拿到公平秤的吧？\"
见对方梗着脖子不说话，又转向李建国，\"李叔，你这秤砣底下是不是沾着块肉渣？我昨儿买排骨就看着有。\"
李建国愣了愣，果然在秤盘底下抠出块指甲盖大的肥膘，脸瞬间涨得通红：\"嗨！瞧我这记性！昨儿收摊没擦干净！\"
孙二楞子的气势明显弱了，但嘴上还硬：\"那也不能少三两啊！\"
\"可能是路上蹭掉了。\"
诸葛铁牛笑着指了指他的裤兜，\"你揣着肉走了半条街，许是塑料袋磨破了点。
再说这五花肉肥膘厚，化点油很正常。\"
他拿起刀，麻利地从旁边的肉案上切下片更厚的肉，\"李叔补您一两，这事就算了，成不？\"
周围的街坊立刻附和。
\"说得对！这点小事不值当吵架！\"
\"二楞子见好就收吧，李大哥也不容易！\"
孙二楞子看看那块补来的肉，又瞅瞅周围人劝和的眼神，金链子一甩：\"行！看在铁牛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
李建国这才把刀放下，粗声粗气地说：\"谢了啊铁牛。\"
转身从钱箱里抽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拿着，叔请你吃早饭。\"
诸葛铁牛连忙摆手，刚想说 \"不用\"，就被系统提示音打断。
【检测到用户成功调解商业纠纷，和谐能量 + 30 点。当前和谐能量：2020 点。】
他正想推着电动车离开，却被个熟悉的声音叫住：\"诸葛先生留步。\"
赵胜男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手里拎着个网兜，装着两颗圆白菜和一把小葱，活脱脱刚下班的白领。
她挤到诸葛铁牛身边，趁整理菜叶子的功夫低声说：\"刚才那孙二楞子，他表哥是熵增教派的外围成员，刚才一直在菜场门口盯着你。\"
诸葛铁牛心里一沉。
熵增教派，司马钢蛋的残余势力，专搞些 \"甜蜜污染极端和谐 \" 的阴谋。
他下意识地往菜场入口望了望，果然看见个穿黑色风衣的墨镜男，正靠在电线杆上假装看手机，镜片反射的光直勾勾地对着肉摊方向。
\"他们想干啥？\"
诸葛铁牛的声音也压低了，眼角的余光瞥见墨镜男正往这边走。
\"不清楚，但肯定没好事。\"
赵胜男把一颗圆白菜塞进他怀里，\"这是特调局的微型监听器，你戴上。有事我会联系你。\"
冰凉的小玩意顺着菜叶滑进他手心，触感像颗冻僵的蚕豆。
刚把监听器藏进耳朵，就听见李建国在喊：\"铁牛！有人找你！\"
墨镜男已经走到摊前，黑色风衣在闷热的菜场里显得格格不入，领口别着枚银色徽章，刻着个古怪的符号 —— 像个扭曲的 \"和\" 字。
\"诸葛先生，久仰。\"
墨镜男摘下眼镜，露出双浑浊的眼睛，瞳仁里泛着淡淡的灰雾，\"我是 ' 净化会 ' 的，想请你去做个讲座，报酬丰厚。\"
\"净化会？没听过。\" 诸葛铁牛摸了摸怀里的圆白菜，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熵增污染（指数 60%），领域防御启动！和谐能量 - 50 点，当前 1970 点。】
\"我们是研究精神健康的公益组织。\"
墨镜男笑得很假，嘴角的弧度像用尺子量过，\"听说你能缓解人的焦虑情绪，想请你给我们的会员讲讲方法。\"
他往前凑了半步，风衣下摆扫过案板上的血迹，\"就在今晚七点，城郊疗养院，专车接送。\"
诸葛铁牛突然想起李大芬说过，最近有老人被拉去 \"免费体检\"，回来后总说 \"啥都没意思\"，连广场舞都懒得跳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味 —— 跟上次在社区超市遇到的 \"甜蜜污染\" 很像。
\"我就是个送外卖的，哪懂这些。\" 诸葛铁牛故意挠挠头，指着不远处的张婶，\"要不你找她？她跳广场舞跳得好，比我会缓解焦虑。\"
墨镜男的脸色沉了下去，眼里的灰雾更浓了。
\"诸葛先生是不给面子？\"
他突然抬手想拍诸葛铁牛的肩膀，却被赵胜男用圆白菜挡住。
\"不好意思，他还有外卖要送，耽误了要罚款的。\"
墨镜男盯着赵胜男看了三秒，重新戴上眼镜。
\"希望诸葛先生再考虑考虑。我们的大门，永远为有识之士敞开。\"
说完转身就走，黑色风衣扫过卖鸡蛋的筐子，带落了好几个，蛋壳碎裂的声音在喧闹的菜场里格外刺耳。
\"这人有问题。\"
赵胜男把网兜往诸葛铁牛手里一塞，\"他刚才在用精神污染试探你，幸好有你的领域能挡着。\"
她往菜场深处瞥了眼，\"我还得去查查那个疗养院，你自己小心。\"
诸葛铁牛点了点头，推着电动车往出口走去。
路过刘春花包子铺时，被硬生生塞了袋刚出炉的肉包。
\"刚才跟你说话的那黑风衣，上礼拜来我这买过二十个包子，说要给 ' 会员 ' 当早餐，当时我就觉得他那眼神不对劲了。\"
诸葛铁牛骑着车驶出菜场，后视镜里还能看见李建国挥刀剁肉的身影，孙二楞子早没了踪影。
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车筐里的圆白菜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像谁在上面画了张网。
诸葛铁牛摸了摸耳朵里的监听器，突然觉得这便民菜场里的烟火气，竟比化工厂的黑雾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 毕竟黑雾明着害人，而藏在讨价还价声里的阴谋，才更难防啊。
他拐进条小巷，打算抄近路去下一个送餐点。
墙根下的流浪猫被电动车惊动，窜进垃圾桶后面不见了。
诸葛铁牛突然想起收养招财那天，小家伙瘸着腿躲在纸箱里，眼里的警惕跟刚才墨镜男的眼神很像，只是招财的眼里还有光，而那男人的眼里只有化不开的灰。
【检测到用户对污染的警惕性提升，\"真实之眼（体验版）\" 技能熟练度 + 10%。】
手机突然震动，是赵胜男发来的消息：\"查到了，' 净化会 ' 就是熵增教派的新马甲，疗养院后面有个废弃仓库，经常半夜运进些可疑的设备。\"
诸葛铁牛回复了个 \"收到\"，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就听见巷口传来争吵声。
卖早点的三轮车翻在地上，豆浆洒了一地，穿校服的学生正跟摊主理论：\"明明给了十块钱！你说没给！\"
摊主是个瘸腿的老头，急得直跺脚：\"我真没见着！你这孩子怎么不讲理！\"
诸葛铁牛停下车，悄悄激活领域。淡金色的光流漫过两人，学生突然摸了摸裤兜。
\"咦，钱好像掉家里了。对不起啊爷爷。\" 老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事没事，爷爷请你吃根油条。\"
诸葛铁牛凝视着眼前这一人一老相视微笑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不禁想起熵增教派的狡诈与阴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当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这充满生活气息的菜场时，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这里的人们虽然会为了一块肉、一碗豆浆而争执几句，但转眼间又能笑着和解。这种看似平凡的日常，却蕴含着无尽的温暖与生机。
诸葛铁牛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烟火气息。
他突然明白，无论熵增教派如何狡猾，无论世界如何纷繁复杂，只要这菜场依旧吵吵闹闹，只要人们还保留着那份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彼此的包容，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去战胜一切困难，将那些笼罩在人们心头的灰雾驱散得干干净净。
他稳稳地坐在电动车的座位上，熟练地转动车把，灵活地穿梭在早高峰的车流之中。
车筐里那颗圆白菜，仿佛是一个不安分的小精灵，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轻轻地晃动着，就像一颗倔强的绿拳头，似乎在抗议着这拥挤的交通。
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微风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了一股淡淡的包子香气，那是路边早餐摊散发出来的味道。
诸葛铁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股香气，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最炫民族风》的调子，那欢快的旋律在他的喉咙里跳跃着，仿佛要冲破这喧嚣的城市，飞向那广阔的天空。
他觉得这个平凡的早晨，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却比任何系统提示音都要让人感到踏实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