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苏醒,并颁布“混沌诏令”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尘霄神朝内部乃至整个北域都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神朝内部,原本因凌尘昏迷和秘境动荡而浮动的人心,在凌尘现身并感受到其身上那愈发深邃、仿佛与天地混沌融为一体的气息后,迅速安定下来,甚至变得更加凝聚。那“混沌诏令”的内容,更是让所有底层修士和普通子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功法、资源、甚至参悟至高混沌大道的机会,将不再被少数人垄断,而是与对神朝的贡献直接挂钩!
一时间,神朝疆域内,修炼之风大盛,各处任务殿人满为患,无论是开荒、采矿、炼丹、炼器,还是参军、巡边,所有人都铆足了劲,要为神朝,也为自己的道途拼一个未来。一种蓬勃的、向上的朝气,取代了之前的压抑与不安。
混沌主殿深处,凌尘并未因苏醒而立刻有大动作。他深知,混沌种子初成,犹如婴孩,急需稳固与熟悉。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主殿,或是进入被列为禁地、正在紧急修复的“源点”秘境核心,闭关体悟。
与昏迷时意识被动沉浮于混沌不同,此刻他是清醒地、主动地引导神识,深入那已与他性命交修的混沌种子内部。
这里不再是无序的狂潮,而是一片初具雏形的、缓慢旋转的混沌星云。灰蒙蒙的气流构成了星云的主体,其中闪烁着无数细若微尘的混沌符文,它们生灭、重组,演化着最本源的法则。在星云的最中心,一点极致的黑暗(归墟)与一点微弱的创生之光并存,维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
“混沌生万物,亦纳万物……”凌尘心念微动,尝试从混沌星云中分离出一丝气流,依照《不灭神躯》的法门,引导其滋养肉身。那暗金色骨骼上的细微裂纹,在得到这同源本初之力的滋养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并且色泽变得更加深邃,隐隐透出一种万劫不灭的道韵。
他又尝试模拟之前自卫时激发的“归墟气流”,神识凝聚间,一缕边缘呈现绝对空无的灰色气流在他指尖缠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虽然威力远不如对抗魔君时混沌种子本能爆发那般恐怖,但已能被他初步掌控。
“还不够熟练,消耗也太大。”凌尘散去气流,微微喘息。彻底掌控并灵活运用混沌种子的力量,还需要大量的练习与感悟。他能感觉到,这颗种子潜力无穷,远不止于此,似乎还蕴含着空间、时间等更为深奥的法则,等待他去挖掘。
与此同时,他通过混沌种子与周天星辰大阵(正在修复中)以及神朝疆域的隐隐联系,能模糊地感知到整个神朝的“气运”正在缓慢汇聚、增长。这种气运,与他自身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珑。”凌尘心念传音。
片刻后,苏珑的身影出现在殿外,经过调息,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陛下。”
“外界情况如何?”凌尘问道,他需要了解他闭关稳固修为这几日,外界的风云变幻。
苏珑神色凝重地汇报:“陛下,‘混沌诏令’效果显着,神朝内部士气高涨。‘源点’秘境正在全力修复,预计半月后可恢复基础运转。石坚将军已重整边防,黑风峡谷一线暂时平静。”
“但外部……并不乐观。”她话锋一转,“瑶光仙朝边境兵力调动频繁,虽未越界,但压迫之意明显。玄冥教如同毒蛇,在暗中窥伺,我们安插的暗桩汇报,玄冥教主近日与几位神秘人物接触频繁,气息不似北域修士。”
“此外,”苏珑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自陛下苏醒和‘混沌诏令’颁布后,潜入神朝疆域的各方探子数量激增,手段也越发隐秘。其中,有几人……气息诡异,身法莫测,疑似来自‘万渊魔域’或更遥远的‘无极星海’。”
凌尘静静听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苏醒并展现混沌种子的价值,便料到会引来群狼环伺。
“月无痕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苏珑摇头,“自那日凤凰虚影惊退魔君后,月无痕及其势力仿佛彻底消失,再无线索。但越是这样,越让人不安。”
凌尘颔首,月无痕如同隐藏在幕后的猎手,耐心极佳,其所图必定更大。
“不必理会他。按照我们既定的方略,内修政理,外固边防。所有潜入的探子,能抓则抓,不能抓则杀,不必留情。让‘暗枭’全力运转,我要知道瑶光、玄冥以及那些域外势力的一举一动。”
“是!”苏珑领命,随即又道,“陛下,星璇圣女她……执意要参与秘境修复和阵法稳固工作,我担心她的本源……”
凌尘沉默片刻,道:“带我去看看她。”
……
尘霄神朝之外,风起云涌。
瑶光仙朝,九天瑶池。
凤瑶仙子听着下属关于凌尘苏醒后动向及“混沌诏令”的汇报,绝美的容颜上古井无波。
“混沌诏令……公开道韵……好大的手笔。”她轻声自语,“师兄,你是想聚拢众生之念,加速混沌种子的成长,还是想……在绝境中,培养出一支足以颠覆一切的混沌大军?”
她指尖一缕冰焰跳跃,映照着她深邃的眼眸。
“传令给宇文战,让他的人继续施压,但暂勿开启大规模战端。本宫要看看,这混沌种子,在压力下能成长到何等地步。”
“另外,将‘混沌源种拥有者凌尘,于北域尘霄神朝公开讲法,有教无类’的消息,散播出去。特别是……要让‘天机阁’和‘万象星宗’那些自诩正道、对混沌之力视为禁忌的老古董们知道。”
“是!”
……
万渊魔域深处,一座由白骨垒砌的宫殿中。
数道笼罩在浓郁魔气中的庞大意志正在交流。
“赤炼那个废物,失手了!还惊动了疑似仙王级的守护印记!”
“混沌源种……确实诱人。此子竟还敢公开讲法,简直不知死活!”
“仙朝、古神遗族……盯着他的势力不少。我等不宜直接出手,但可以……借刀杀人。”
“听闻‘黑煞界’的七杀魔君,一直在寻找突破契机,对此等本源之力最为渴望……”
一道道充满恶意的魔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不同的方向。
……
北域,一片荒芜的山谷中。
空间微微波动,月无痕的身影凭空出现。他手中把玩着那枚月凰令牌,令牌正对着尘霄神朝的方向,散发着微弱的温热。
“聚拢气运,公开道法……凌尘啊凌尘,你这一步,走得倒是出乎本公子的意料。”他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不过,水越浑,才越有意思。只是,你这池水,引得来的,恐怕不只是鱼虾啊……”
他抬头,望向苍穹,目光仿佛穿透了世界壁垒,看到了某些正在沉睡或远行的古老存在。
“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它发芽、成长,直至……开花结果。”
他身影再次缓缓变淡,融入虚空,仿佛从未出现过。
……
尘霄神朝,一座临时搭建、被严密守护的星辰秘殿内。
星璇脸色依旧苍白,正盘坐于一块巨大的星辰晶核前,双手结印,引导着晶核之力,缓缓注入地面刻画的阵法脉络中,协助稳定“源点”秘境与外界的能量连接。
忽然,她心有所感,停下动作,看向殿门方向。
凌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正静静地看着她。
“你本源未复,不宜过度耗费心神。”凌尘走到她面前,声音平和。
星璇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倔强:“我没事。秘境关联重大,多一分力量,便能早一日恢复。”
凌尘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中微叹。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的混沌光源浮现,缓缓点向星璇的眉心。
“别动。”凌尘道。
星璇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抗拒。那点混沌光源融入她的眉心,一股温和、包容、仿佛能滋养万物本源的力量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她只觉得原本干涸刺痛的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传来阵阵舒适之感,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星璇美眸中满是惊讶。
“混沌,亦能滋养万物。”凌尘收回手指,“好生休养,神朝未来,还需你与苏珑鼎力相助。”
说完,他转身离去。
星璇感受着体内那缕精纯的混沌本源之气,看着凌尘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以及一丝更加坚定的光芒。
凌尘走出秘殿,仰望天空。他能感觉到,无形的风暴正在汇聚,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与窥伺,如同乌云般压顶。
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无比的冷静与决然。
“来吧,让我看看,这混沌之道,究竟能在这玄黄大世界,掀起怎样的风浪!”
他周身混沌气息微微流转,与整个神朝新生凝聚的气运隐隐相合。
序幕,已然拉开。
(第26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