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澈被冻醒了。起来一看,火堆早就灭了,弟兄们裹着羊皮还在睡,只有周平在洞口转悠,手里攥着根木棍。
“醒了?”周平转头看他,“我去弄点柴,把火升起来。”
“不用,让弟兄们多睡会儿。”阿澈揉了揉脸,“昨天累坏了。”
他往三叔被关的山洞走,铁链在石头地上拖得哗啦响。三叔听见动静,往里面缩了缩,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想好了没?”阿澈蹲在洞口,“为啥跟黑煞串通?”
三叔嘴唇动了动,半天没出声。阿澈从怀里掏出个窝头扔过去,他跟饿狼似的扑过来,几口就啃没了。
“我不是故意的。”三叔抹了把嘴,声音哑得厉害,“黑煞抓了我闺女,说不照他的话做,就把孩子扔山沟里喂狼。”
“你闺女?”阿澈皱起眉,“之前咋没说过你有闺女?”
“在老家呢,跟着她娘。”三叔哭起来,“黑煞的人上个月去村里抢东西,把孩子掳走了,逼着我给他们当眼线。”
阿澈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半天。这人平时油滑得很,但现在哭的样子不像装的。
“黑煞在哪藏着你闺女?”
“不知道具体地方,就说在黑风部的老营。”三叔抽抽搭搭的,“他说只要把你们引进狼山窝,就放我闺女回家。”
“放屁!”阿澈站起来,“他要是真能放你闺女,昨天就不会骂你废物了。”
三叔愣了愣,瘫坐在地上,不吭声了。
这时候张猛和呼韩邪走过来,手里拿着刚煮好的土豆,还冒着热气。
“头,吃点东西。”张猛递过来一个,“这家伙招了没?”
阿澈接过土豆,烫得直搓手:“他说闺女被黑煞抓了,被逼的。”
“我看是瞎编的。”呼韩邪往洞里瞥了一眼,“这种人嘴里没句实话。”
“不管是不是实话,得想办法处置。”阿澈咬了口土豆,“总不能一直关着。”
张猛往地上啐了口:“依我看,直接崩了省事,省得以后再作乱。”
三叔吓得一哆嗦,抱着脑袋就哭:“别杀我!我真的是被逼的!放我一条活路,我以后肯定好好跟着你干!”
“吵死了!”张猛抬脚就想踹,被阿澈拦住了。
“先别杀。”阿澈沉吟着,“他知道黑风部的路,说不定以后有用。”
“留着就是个祸害。”呼韩邪摇头,“昨天要不是周平来得快,咱们都得死在他手里。”
阿澈没接话,心里盘算着。杀了他容易,但万一他闺女真在黑煞手里,这事就成了仇,黑风部肯定会没完没了地找事。不杀他,又怕他再反水。
“先关着吧。”阿澈最后说,“每天给点吃的,别让他死了。”
张猛不太乐意,但也没再说啥。弟兄们这时候都醒了,围着昨天抢来的东西看,有人在数银元,有人在摸那些羊皮。
“头,这些银钱咋分?”一个弟兄问。
“先统一收起来。”阿澈说,“留一部分买粮食,剩下的等冬天过了,给弟兄们置点家伙,咱们得弄点牛羊回来。”
“我听说山那边有个集市,后天开集。”周平插了句,“要不我带两个人去看看,能不能换点粮食和盐?”
“行。”阿澈点头,“带五个弟兄去,多带点银元,路上小心点,别让人盯上。”
周平应了声,赶紧去挑人。张猛凑过来,手里拿着那把牛角号,在那吹,吹得不成调。
“别吹了,吵得慌。”阿澈把他手里的号夺过来,“昨天抢的那些刀和弓箭呢?都收好了没?”
“收好了,在洞最里面呢。”张猛说,“狼山部那些家伙还挺像样,比咱们手里的强多了。”
“分下去,让弟兄们都熟悉熟悉。”阿澈说,“说不定啥时候就得用。”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峡谷口喊。弟兄们都警觉起来,手里抄起家伙。
“我去看看。”呼韩邪跑得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个老头,背着个筐。
“是山外的李老头,以前来过,换过东西。”呼韩邪说。
李老头放下筐,擦了把汗:“阿澈头,听说你们昨天把狼山部端了?厉害啊。”
“你咋知道的?”阿澈盯着他。
“集市上都传开了。”李老头从筐里掏出个布袋,“我给你们带了点小米,想换张羊皮,冬天快到了,给孙子做件袄。”
阿澈让弟兄拿了张羊皮给他,又多给了两个银元。李老头千恩万谢,临出门前又回头说:“黑风部那边动静不小,听说丢了不少东西,正到处找人呢,你们可得当心。”
“知道了。”阿澈送他到峡谷口,看着他走远了才回来。
“这老头靠谱不?”张猛问。
“还行,以前没坑过咱们。”阿澈说,“他的话得信,黑煞肯定没善罢甘休。”
他让弟兄们把抢来的东西都搬到最里面的山洞,用石头堵上,又安排了两个人轮流守着峡谷口,一有动静就报信。
忙到晌午,周平带着人准备出发去集市。阿澈把他拉到一边,塞给他个布包。
“这里面是二十块银元,尽量多换点粮食和盐,再看看有没有能打铁的家伙,咱们的刀该修修了。”
“放心吧头。”周平把布包揣好,“我快去快回。”
看着他们出了峡谷,阿澈心里稍微松了点。转身往三叔的山洞走,这家伙正靠着石壁打盹,听见脚步声立马醒了。
“我想好了。”三叔突然说,“我能带你们去黑风部的老营,找到我闺女,顺便也能端了黑煞的窝。”
阿澈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这次是真的!”三叔急了,“黑煞的老营在黑风口,那里地势险要,但后山有个小道能进去。我以前跟他去过一次,记得路。”
“黑风口离这儿有多远?”
“两天路程。”三叔说,“只要你们能救出我闺女,我这条命就是你的,让我干啥都行。”
阿澈琢磨着,黑煞迟早是个祸害,要是能趁机端了他的老营,倒是能省心不少。但这事风险太大,黑风口既然地势险要,肯定不好攻。
“我考虑考虑。”阿澈站起来,“你要是敢再耍花样,不用黑煞动手,我先崩了你。”
回到火堆边,张猛正跟几个弟兄打牌,用石子当筹码。看见阿澈过来,都停了手。
“头,咋处置那老东西?”
“他说能找到黑风部的老营。”阿澈坐下,“想让咱们去救他闺女,顺便端了黑煞。”
“这你也信?”张猛撇嘴,“说不定又是个圈套。”
“不好说。”阿澈摸了摸下巴,“但黑煞确实得解决,留着始终是个麻烦。”
呼韩邪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开口:“黑风口我去过,确实险要,易守难攻。但要是有小道,说不定能成。”
“你去过?”阿澈有点意外。
“以前跟我爹去换过东西。”呼韩邪说,“那边风沙大,不好走,不过黑煞的人确实都在那儿。”
“那你的意思是?”
“可以去试试。”呼韩邪说,“但不能带太多人,十几个就够,动静小,不容易被发现。”
张猛在旁边听着,也来了劲:“我跟你们去!上次没打够,这次正好跟黑煞算算总账!”
阿澈没立刻答应,心里还在盘算。去的话,风险太大,万一被围住,想回来都难。不去的话,黑煞迟早会来找麻烦,到时候峡谷里的弟兄们怕是躲不过。
“等周平回来再说。”阿澈最后说,“他去集市,说不定能打听点黑风部的消息,到时候再决定。”
弟兄们又接着打牌,阿澈却没心思看,往峡谷口望了望,日头已经偏西,周平他们也该回来了。
一直等到天擦黑,才看见远处有几个影子,是周平他们回来了。几个人都背着大包,走路踉踉跄跄的,像是累坏了。
“头!我们回来了!”周平老远就喊。
阿澈赶紧迎上去,帮他们把包卸下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粮食,还有两袋盐,甚至还有把锤子和几根铁条。
“收获不小啊。”阿澈挺高兴。
“可不是嘛。”周平擦了把汗,“运气好,碰到个卖粮食的,说是家里急用钱,便宜卖给我们了。对了,我还打听着个事。”
他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黑风部昨天丢了不少人,黑煞气疯了,正到处抓人呢,说要找出是谁干的。还有,听说他们老营里确实关着不少人,好像都是以前被他们抢来的。”
阿澈心里一动,看来三叔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还有啥消息?”
“有人说,黑煞最近在跟别的部落联系,好像想联手把咱们峡谷占了。”周平说,“我听着不对劲,就赶紧回来了。”
这下阿澈没犹豫了,不管三叔说的是真是假,这黑风部都必须得解决,不然等他们联合了别的部落,峡谷里这点人根本不够打。
“张猛,呼韩邪,你们过来。”阿澈招呼他们,“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出发,去黑风口。”
“真去啊?”张猛眼睛一亮。
“真去。”阿澈点头,“带上十五个弟兄,再把三叔带上,让他带路。”
“那这些粮食咋办?”周平问。
“你留在峡谷,看好家,让弟兄们把洞口再加固加固,要是我们十天没回来,你们就……”阿澈顿了顿,“就往南走,去找沙陀部剩下的人。”
周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阿澈把这事跟弟兄们说了,没人怕,反而都挺兴奋,说早就想跟黑煞干一场了。阿澈挑了十五个身手好的,让他们早早休息。
他又去了趟三叔的山洞,把铁链解开了一半,让他能活动活动。
“明天跟我们走。”阿澈说,“去黑风口,要是真能找到你闺女,我就放你走。要是敢耍花样,当场打死你。”
三叔连连点头:“不敢不敢,肯定好好带路。”
回到火堆边,阿澈添了点柴,看着火苗跳来跳去.张猛和呼韩邪在旁边磨刀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风口那边风沙大,明天让弟兄们都带上水。”阿澈说。
“知道了。”呼韩邪应着,“我那两把弓都修好了,到时候能用。”
张猛把枪擦得锃亮:“这玩意儿上次没咋用,这次正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