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割裂长空。
汴京外城的军械坊内,炉火熊熊,铁锤声此起彼伏,敲打着深夜的寂静。火光映在赵构的脸上,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翻腾的心绪。
方才校场上那名老兵的一句“太僵了”,如一根刺扎进他的心头。他记得相父曾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而今大宋百万雄师即将跨海远征,若连一件御寒的甲胄都做不好,何谈踏平倭国?
他大步踏入工坊,龙袍未脱,却已卷起袖口,亲自翻看那件新制棉甲。指尖触到内衬羊毛,厚实却板结,外层桐油革虽防水,却在低温下变得如铁板般僵硬。关节处无活络设计,士兵弯腰抬臂,宛如木偶。
“这不叫护甲,”赵构冷笑一声,“这是把人裹进棺材。”
工匠们跪了一地,冷汗涔涔。一名老匠头颤声道:“官家……冬日皮革本就易硬,羊毛遇冷收缩,若减薄又难御寒……”
“所以你们就拿将士的命去试?”赵构声音不高,却如惊雷炸响,“北地儿郎在雪地里爬冰卧雪,不是为了穿一件让自己动弹不得的死物!”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炬:“双层羊毛夹心——内层细软,外层粗厚,中间留空隙,蓄热不压身!外覆轻革,非整片包裹,按肩、臂、膝、胯分片裁制,关节处加铜扣活络,可屈可伸!今夜必须改出一具样甲!”
众人一震,还未回神,赵构又厉声道:“火工署听令!制‘暖手雷’——生石灰入密陶罐,加隔水层,外裹麻布。摇晃则水破,遇石灰即发热,可持半日不熄!每个士卒配两枚,行军藏于怀中,作战握于手中!”
话音未落,脑中忽有清脆提示响起:
【叮——“极寒作战”任务已开启】
【任务目标:完成新型防寒装备列装,提升部队雪地作战效率】
【奖励:解锁“雪地行军加速符”(群体增益,移速+50%,持续两时辰)】
【当前进度:1\/1000】
赵构眸光一亮,嘴角微扬。好!系统也认这场雪战!他大步走出工坊,寒风扑面,却觉热血沸腾。这一身甲,不只是御寒,更是对千万将士的承诺——此战,一个都不能少!
与此同时,东海之滨,对马海峡。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百年不遇的寒流席卷列岛,海面浮冰如刀,层层叠叠,将高丽水师三十六艘战舰死死困在海峡之外。船身咯吱作响,随时可能被冰层挤压断裂。
“报——!”一名冻得嘴唇发紫的传令兵跌入帅帐,“倭寇夜袭三回,皆自冰隙潜行,我军哨卒不察,折损七十二人!冻伤者已逾千人,多有坏疽截肢者……”
李承焕猛地站起,眼中怒火与焦虑交织。他身为高丽王子,亲率水师助宋伐倭,岂能困于此地?“再派人联络汴京,十万火急!请官家定夺!”
就在此时,旗舰之外传来一声洪亮呼喝:“高将军到!”
帘幕掀开,高世昌大步踏入,披风上结满冰霜,靴底踩碎冰碴。他本是东海渔民出身,自幼与风浪搏命,对洋流冰势了如指掌。
“殿下,”他沉声道,“冰可困船,却挡不住火。”
众人一愣。高世昌冷笑:“倭人藏于冰隙,以为天险?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火海焚天’!”
他猛地一掌拍在沙盘上:“造‘火油破冰船’!挑十艘老旧战船,舱内堆满火油桶、硫磺包,船头加装铁撞角,点燃后顺寒流漂入冰阵——冰遇火裂,油遇热炸,整片海峡都将化作火狱!我军主力随后跟进,以铁链绞冰,破障突进!”
李承焕瞳孔一缩:“此计凶险……若风向突变,火势倒卷……”
“那就选子夜,风定潮起之时。”高世昌目光如铁,“火,本就是赌命的东西。但比起冻死在海上,我宁愿赌一把烧出去的路!”
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汴京。赵构立于城楼,手握战报,目光穿透风雪。他没有犹豫,提笔朱批:“准奏。火工署连夜改装,十艘火油船,子夜前必须启运!”
圣旨如雷,火令如风。
当夜,子时三刻。十艘黑影悄然驶出明州港,船身低矮破旧,却满载死亡之火。船舱内,火油桶层层堆叠,硫磺与沥青混合成黏稠黑浆,只待一点火星,便将掀起滔天烈焰。
寒流滚滚,载着这十艘“火龙”缓缓漂向对马海峡。冰层密布,如银蛇盘踞。火船顺流而下,悄然逼近冰阵核心。
忽然——
“轰!”
第一艘火船撞上巨冰,船体破裂,火油倾泻,火星溅落,刹那间烈焰冲天!火蛇蜿蜒爬行,点燃连环油带,轰然爆炸声接连响起,冰层在高温下炸裂崩塌,轰鸣如雷!
“破了!破了!”高丽水师将士齐声怒吼。铁链绞盘启动,主力战舰紧随其后,碾碎残冰,破浪而入!对马岛内湾,已近在咫尺!
岸上,倭军冰堡之中,警钟狂响。赵长庚立于炮位之前,手握火把,目光冷峻。他身后,三十门震天雷炮已填装完毕,炮口森然,对准敌营。
“点火——!”
一声令下,炮弹划破夜空,落地轰然炸裂!火光冲天,热浪席卷,冰堡瞬间融化,泥水横流,敌军哀嚎四起,阵脚大乱。
胜势已现。
而远在汴京,赵构缓缓合上战报,嘴角微扬。“相父,你说得对——天时地利,不如人心所向。”他转身望向殿外风雪,低声自语:“接下来,该让倭人知道,什么叫……雪夜索命。”
殿角阴影中,李承焕悄然上前,手中捧着一卷白布,低声道:“官家,三百死士已备,只待一声令下。”
赵构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
风雪更急了。寒夜如墨,雪落无声。三百死士伏于雪野,白布披风覆身,与大地浑然一体。他们如幽灵般匍匐前行,口中含着辛辣滚烫的姜片,压住寒气侵肺的窒息感,双手紧握暖手雷——那陶罐中的生石灰遇水即燃,此刻正微微发烫,如同他们胸中压抑已久的战意。
李承焕立于阵前,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张被风雪刻出裂痕的脸。这些人,皆是从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而出的亡命之徒,不惧死,只求一战成名,为高丽、为大宋、为那句“踏平倭国”的圣谕,焚尽此身。
“记住,”他低声道,“主堡之内,倭将藤原义信必在烤火议事。他自诩天险难破,今夜,我们便教他知道——雪,也能杀人。”
一声轻哨,三百人如雪崩般滑出,贴地疾行,悄无声息。风向正北,火势不返,正是天赐良机。
对马主堡,灯火微明。倭军蜷缩在火堆旁,铁甲冻得发脆,刀枪倚墙而立,哨兵早已被冻僵在岗楼,尸体半埋雪中,无人察觉。
就在这一刻,第一枚暖手雷被掷入营帐。不是巨响,而是炽热爆裂的闷响,陶罐碎裂,热流喷涌,点燃了毛毡帐篷。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火光在雪夜里骤然炸开,映出无数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突入敌营!
倭将藤原义信刚抓起佩刀,咽喉已被割断,鲜血喷洒在火堆上,发出“嗤嗤”声响。他至死都不明白——宋军怎能在如此暴雪中奔袭百里?怎能在冰原上疾行如风?
粮仓紧随其后被点燃。烈焰冲天而起,照亮整片雪原,火舌舔舐夜空,仿佛大地睁开了复仇的眼睛。高丽军士卒怒吼着:“为三十八名冻死兄弟报仇!”火把纷飞,一座座仓库接连爆燃,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就在此时,赵构脑海中骤然响起清脆提示:
【叮——“极寒作战”任务完成!】
【奖励已发放:“雪地行军加速符”(群体增益,移速+50%,持续两时辰)】
【国运值+300,当前国运:8720\/】
他站在明州港头,望着对马方向那片被火光染红的天际,嘴角缓缓扬起。“相父……你曾说‘谋定而后动’,可今日我才明白,有时一把火,一声令,便足以烧穿千重寒冰。”他轻抚龙袍袖口,仿佛能触摸到那遥远战场上的温度,“这雪,烧起来了。”
而远在本州京都,藤原清衡一掌拍碎神龛木柱,佛像倾倒,香灰飞扬。“对马失守!壹岐岛遭袭!北海道现突厥骑兵踪迹!阿拉伯商船竟敢运粮助宋!”他双目赤红,嘶声怒吼,“他们从哪来的军粮?连海风都结冰了,宋人难道真能烧雪为路?!”
满殿公卿跪伏在地,无人敢言。唯有神社钟声此起彼伏,响彻列岛。百姓惊恐奔走,传言四起:“火神大军降临,踏雪而来,所至之处,冰融火起,无人可挡!”
赵构立于港口高台,寒风卷起龙袍猎猎作响。三十艘新造“破冰楼船”缓缓驶出港湾,船首包铁如獠牙,甲板覆火油布,随时可焚冰开道。桅杆高耸,旌旗上“大宋”二字在火光中灼灼如血。
他望着远方海平线,声音低沉却如惊雷酝酿:
“这一把火……”
“才刚刚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