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海因里希博士猛地回头!
冰湖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恼怒,似乎没料到对方能如此快追到这条捷径!
他毫不犹豫,放弃推门,转身的同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小巧却威力巨大的鲁格p08手枪!
“砰!砰!砰!” 他抢先开火!子弹呼啸着打在韩笑身边的砖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韩笑和老刘立刻翻滚躲闪,同时开枪还击!
“哒哒哒哒!” 冲锋枪的火舌在黑暗中喷吐!
子弹打在铁栅栏和墙壁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林一迅速匍匐在地,寻找掩体。
短暂的激烈交火!通道内空间狭窄,流弹横飞,极其危险!
冯·海因里希博士显然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枪法极准,移动闪避的动作干净利落!
一发子弹擦着韩笑的头皮飞过,打飞了他的帽子!
另一发子弹击中老刘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
“老刘!” 韩笑目眦欲裂!
“没事!擦伤!” 老刘咬牙坚持,继续射击压制!
冯·海因里希博士且战且退,试图退向通道另一端。
但韩笑的火力死死咬住他!突然,“咔嚓”一声,
冯·海因里希博士的鲁格手枪卡壳了!也许是潮湿环境导致,也许是命运的巧合!
他骂了一句德语,毫不犹豫地扔掉手枪,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特制的长柄解剖刀!
如同困兽般,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抓活的!” 韩笑厉声喝道,同时也扔掉了打光子弹的冲锋枪,
拔出了柯尔特手枪和警用匕首!老刘也用未受伤的手持枪逼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利刃刺入肉体的闷响传来!
并非来自交战双方!
只见冯·海因里希博士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动作瞬间定格,脸上那疯狂而高傲的表情凝固了,
转而浮现出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惊愕与痛苦!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
一截沾满鲜血的、极其锋利的、造型奇特的细长刀尖,
正正地从他左侧胸口(心脏位置)透体而出!
刀尖还在微微颤抖,鲜血顺着血槽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黑色的皮质围裙。
他身后,那扇他试图推开的铁栅栏门的阴影里,
一个娇小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然显现。
是冷秋月!
她不知何时,通过其他路径,竟然提前埋伏在了这扇门的后面!
就在冯·海因里希博士被韩笑等人逼入绝境、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的这一刻,
她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抓住了那千分之一秒的时机,
从栅栏缝隙中,递出了这无声却致命的一击!
她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柄林一之前交给她的、从德康实验室缴获的、
特制的“韦伯利-亨特”解剖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 冯·海因里希博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声音,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愤怒以及一种…被更低等生物击败的、巨大的屈辱。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终结在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手里。
冷秋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沉淀到极致的恨意与决绝。她猛地抽回了刀。
冯·海因里希博士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涌出一口鲜血。
他手中的长柄解剖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向前扑倒,脸朝下砸在冰冷的砖地上,一动不动。
身下,殷红的鲜血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暗红色的湖泊。
那持续了十年的、萦绕在伦敦与上海上空的亡者吟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通道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血液滴落的声音。
韩笑和老刘愣了片刻,才迅速上前,枪口依旧指着倒地的人,小心翼翼地用脚将他翻过来。
冯·海因里希博士双目圆睁,灰蓝色的瞳孔已经散大,
凝固着最后那一刻的惊愕与不甘,嘴角残留着血迹。心跳和呼吸均已停止。
幽灵…终于被驱散了。
林一缓缓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尸体,沉默良久。
十年前伦敦停尸房的冰冷记忆与眼前的景象重叠,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蹲下身,小心地检查了一下伤口和瞳孔,确认了死亡。
“冷小姐…你…” 韩笑看向冷秋月,眼神复杂。
他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她会如此果决。
冷秋月默默地将那柄染血的手术刀递还给林一,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该死。”
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了太多的情绪。
她或许是通过其他线索(如弗拉基米尔伯爵的线索)找到了这里,
或许是一直在暗中跟随,等待复仇的机会。
这时,无线电里传来阿彪和大康的声音,他们听到了枪声,正在赶来汇合。
韩笑立刻下令:“…目标已被击毙!重复,目标已被击毙!
立刻搜索周边区域,确保安全!联系地面,
准备医护和担架!玛利亚修女需要紧急救治!”
后续工作迅速展开,阿彪和大康很快从其他通道赶来汇合。
地面的支援队伍也通过爆破入口和教堂入口双向进入,彻底控制了这片地下区域。
玛利亚修女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送往地面医院抢救
(后续得知,她因麻醉过深和惊吓,需要长时间调养,但性命无虞)。
在对冯·海因里希博士的尸体进行初步检查时,
林一在他的皮质围裙内侧口袋里,发现了一本小巧的、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笔记本。
里面用极其工整的德文花体字和复杂的符号、化学分子式,
详细记录了他跨越十年的“艺术创作”心得、受害者观察数据、毒素改良笔记、
以及对所谓“痛苦美学”的哲学思考…堪称一部恶魔的圣经。
这本笔记,也成为了后续案件定谳和了解其扭曲内心世界的最关键证据。
…
数小时后,地面,四川路桥畔。
天色已然微明。
黎明的曙光艰难地穿透上海滩厚重的云层和烟尘,洒在苏州河浑浊的水面上。
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和地下带上的污浊气息。
韩笑、林一、冷秋月等人站在河岸边,看着巡捕房的人员忙碌地清理现场,
押解着后续抓获的几名走私团伙残余分子(包括那个白俄书店老板弗拉基米尔伯爵),抬着盖白布的担架…
经历了地下迷宫长达数小时的黑暗、追逐、搏杀与最终的终结,
重返地面,呼吸到冰冷的、却自由的空气,每个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结束了…” 韩笑摘下帽子,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一股沉重的释然。
林一默默地点了点头,望着黄浦江的方向,金丝眼镜反射着微光。
十年的心结,似乎随着那个幽灵的消亡,稍稍松动了一些,
但那些逝去的生命和揭示出的黑暗,却永远无法抹去。
冷秋月站在稍远处,晨风吹起她的发梢,她望着远方,目光悠远而坚定。
大仇得报,但真相之路,似乎才刚刚开始。
“探长!” 杜冲跑来报告,“…初步清点,地下窝点里…
还发现至少二十名被囚禁的…‘活商品’… mostly women and children…(大多是妇女和儿童)…”
韩笑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
冯·海因里希伏法了,但人口走私的网络并未被彻底铲除,
德康洋行的高层依然逍遥法外…上海的阴影之下,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罪恶?
“知道了。” 韩笑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帽子,眼神恢复了一贯的锐利和冷硬,
“…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然后…该去找克劳斯·冯·施耐德那个老王八蛋…好好算算总账了!”
“钟楼亡音·旧案幽魂” 一案,随着元凶汉斯·冯·海因里希博士的毙命,终于告一段落。
但回荡的钟声余韵,却预示着更庞大的黑暗与更艰难的战斗,仍在等待着他们。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