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自那死寂的深海海眼悄然遁出,重见天日之时,外界已是沧海桑田。
封神杀劫的硝烟已然散尽,天地间弥漫的不再是浓稠的劫气,而是一种新生与秩序交织的奇特氛围。天庭神权确立,周天星斗各归其位,梳理着洪荒灵气,使得原本因大劫而紊乱的天地法则,逐渐趋于平稳。然而,那场席卷整个洪荒的惨烈大战留下的痕迹,却依旧随处可见——断裂的山脉,枯竭的灵泉,以及某些地域萦绕不散的淡淡怨念与煞气,无不诉说着那场浩劫的残酷。
林凡悬浮于云端,感受着这与封神时期截然不同的天地气机,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如同一个游离于时光之外的过客,亲身参与并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那场大劫的某些细节,却又在终局之前悄然抽身,藏于暗处,消化着胜利(或者说幸存)的果实。
“该去看看袁洪他们了。”林凡心念一动,身形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混沌流光,朝着记忆中的梅山方向遁去。修为臻至金仙巅峰,混沌魔猿传承更进一步,他的遁速远超以往,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抵达梅山外围。
如今的梅山,相较于封神之前的险峻神秘,显得沉寂了许多。当年那场围绕林凡的追杀与反追杀,以及后续大劫的波及,使得山中不少强大的精怪或是陨落,或是迁徙,灵气也稀薄了几分。
林凡并未直接前往那处上古秘境,而是先在梅山外围细细探查了一番,确认并无阐教或其他势力的眼线残留后,才凭借着与秘境入口的感应,穿过那依旧危险却已对他构不成威胁的混沌迷障,再次踏入了那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秘境之中,景象依旧。暗红色的大地,灰蒙蒙的天空,中央那座古朴的石殿沉默矗立。然而,与林凡离去时不同的是,石殿前的空地上,多了七道盘膝而坐、吞吐着混沌气流与煞气的雄壮身影!
正是梅山七怪!
感受到林凡的气息,七怪同时睁开双眼,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纷纷起身拜倒:
“老大!您回来了!”
“老大!”
林凡目光扫过七人,微微颔首。经过这漫长岁月在混沌秘境中的苦修,七怪的气息比之当年强横了何止一筹!袁洪赫然已突破至玄仙境界,而且根基扎实,妖力凝练,隐隐触摸到了玄仙中期的门槛。其余六怪,也纷纷踏入了真仙巅峰,距离玄仙只有一步之遥!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那股属于山林精怪的野性与驳杂之气,已被此地的混沌气流与煞气磨去了大半,妖力变得精纯而厚重,带着一丝混沌的韵味。显然,林凡传授的《混元妖诀》与他们自身血脉、与此地环境极为契合。
“不错,尔等并未懈怠。”林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亲手将袁洪等人扶起。他能感觉到,七怪对他不仅是敬畏,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濡慕与依赖。
“全仗老大赐下的功法和这处宝地!”袁洪激动地说道,随即脸上又露出一丝愧色,“只是……兄弟们虽然修为有所精进,但当年受损的本源,依旧如鲠在喉,难以彻底恢复,制约着后续突破。”
金大升、戴礼等人也纷纷点头,面露无奈。本源之伤,最是难治,非寻常灵药可医。
林凡对此早有预料,他既然回来,自然是带着解决之法。
“本源之伤,确是大患。不过,尔等既追随于我,我自当为尔等寻来再造本源之机缘。”林凡说着,袖袍一挥,数道流光飞向七怪。
那是七枚以混沌之气混合他自身精血、以及一丝得自云霄的圣血道韵炼制而成的“混元本源丹”!虽非真正能逆天改命的神药,但其中蕴含的混沌生机与高阶道韵,对于修复他们这种层级的本源损伤,却有奇效。
“此丹可助尔等稳固根基,弥补部分本源亏空。但要彻底恢复,乃至更进一步,尚需一物——”林凡目光扫过面露惊喜与期待的七怪,缓缓吐出三个字,“人参果!”
“人参果?”袁洪等人面面相觑,显然并未听过此物。
“乃是与世同君、地仙之祖镇元子大仙所有之先天灵根所结。”林凡解释道,“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其蕴含的先天甲木之精与大地本源,正是弥补尔等本源亏损的无上圣品!”
闻听此言,七怪眼中顿时爆发出灼热的光芒!能活四万七千年!还能弥补本源!这是何等神物!
“老大!那我们还等什么?这就去求那镇元子大仙赐果!”朱子真急不可耐地叫道。
林凡摇了摇头:“镇元子乃洪荒顶尖的大神通者,修为深不可测,其道场万寿山五庄观更是禁制重重,岂是轻易可入?更何况,人参果珍贵无比,岂会轻易赐予外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不过,倒也并非全无机会。镇元子与世同君,性情高洁,最重缘法。且其与三清圣人皆以平辈论交,我那缕青萍剑意,或可作为敲门之砖。再者,听闻其麾下有两名童子,名曰清风、明月……”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强取豪夺绝不可行,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唯有以“缘法”和“交易”的方式,或有可能求得一两枚。
“尔等先服下丹药,稳固修为。待我准备一番,便带尔等前往西牛贺洲,万寿山!”
“是!老大!”七怪闻言,激动不已,连忙接过丹药,各自寻地闭关消化去了。
打发了七怪,林凡并未立刻动身。他来到石殿之中,盘膝坐下,开始整理自身所得,为即将到来的西牛贺洲之行做准备。
他首先将心神沉入玄元洞天,观察那被镇压的几样物事。
六魂幡碎片与噬魂幽光依旧在隔离区域翻滚,那“混沌戮魂煞”的神通雏形已初步凝聚,形似一道不断扭曲变化的灰色气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林凡尝试着引动一丝,对着洞天虚空一指点出。
“嗤!”
一道微不可察的灰色细线掠过,所过之处,连混沌气流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死寂的灰色,灵性大失!威力虽因只是雏形而有限,但其歹毒诡异的特性,已然可见一斑。
“此术,或可成为一招奇兵。”林凡微微点头,继续以心神温养、完善。
随后,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那依旧难以炼化的混元金斗碎片上。此物虽小,但本质极高,乃是先天灵宝的一部分,蕴含的“收纳”、“削落”之道玄奥无比。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动用了新得的陷仙剑杀戮道则去冲击,都难以撼动其分毫。
“看来,非特定机缘或更高境界,难以炼化此物。”林凡也不强求,只是将其移至洞天边缘,与那演化地水火风的区域相邻,任其自行沉浮,或许能与开辟世界之力产生些许共鸣。
最后,他取出了那枚得自云霄的三仙岛信物玉佩。玉佩温润,内蕴的上清仙光与他识海青萍剑意隐隐呼应。他摩挲着玉佩,心中思索。
“三霄……不知她们结局如何。云霄娘娘或许被老子镇压,琼霄、碧霄怕是……”林凡轻叹一声,封神大势终究难改,他能救下无当圣母,干扰赵公明命轨,已属不易。“此玉佩或能在关键时刻,引动一丝截教残存的气运,亦是一份因果。”
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又花费数日功夫,炼制了一些用以疗伤、遁行、隐匿的符箓和一次性的法宝后,林凡终于起身。
他唤来已将丹药初步炼化、气息明显浑厚了几分的梅山七怪。
“此行前往西牛贺洲,路途遥远,且如今洪荒秩序初定,各方势力错综复杂,需谨慎行事。尔等便暂居我这袖里乾坤之中,非必要,不可现身。”
说罢,林凡袖袍一展,一股磅礴的混沌之气涌出,将袁洪七人笼罩。七怪只觉眼前一花,便已身处一片灰蒙蒙的广阔空间之中,正是林凡以玄元洞天之力临时开辟的袖里乾坤。
安置好七怪,林凡一步踏出秘境,再次出现在梅山之中。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遁光,朝着西方,那传说中地仙之祖镇元子的道场——万寿山五庄观,悄然遁去。
新的征程,自此开始。西游的帷幕,虽未正式拉开,但暗处的风云,已因林凡的这一步踏出,而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