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角落里,一堆被遗弃的破烂家具和建筑垃圾后面,一个蜷缩的身影猛地扑了出来!那速度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普通蚀骨者,动作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迅捷!
它穿着破烂的保安制服,半边脸已经腐烂见骨,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队伍中间的小石头,喉咙里发出贪婪的“嗬嗬”声,乌黑的爪子带着腥风,直抓向孩子细嫩的脖颈!它的目标如此明确——鲜活幼小的生命,蕴含着最旺盛的生命能量!
“小心!”夏昭的预警几乎和那东西扑出的动作同时响起!【万物之声】捕捉到了垃圾堆后那极其微弱但骤然爆发的恶意和移动声!
“小石头!”林梅发出凄厉的尖叫,下意识地想把孩子护在身后。
但石磊在最前面!周不忘在最后面!夏昭在侧面!谁都来不及救援!
千钧一发之际!走在最后,离小石头最近的李素芬,这位平时总是默默做事、温和的老阿姨,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力量!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牵着小石头的林梅往夏昭的方向狠狠一推!同时自己一个侧身,挡在了那保安丧尸的利爪和小石头之间!
“噗嗤!”
乌黑尖锐的指甲,狠狠抓在了李素芬挡出的右臂上!棉布衣袖瞬间撕裂,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涌出!
“李阿姨!!”夏昭目眦欲裂!
“吼!”保安丧尸一击得手,更加兴奋,张嘴就向李素芬的脖子咬去!
“找死!”石磊的怒吼如同雷霆炸响!他终于转过身,岩石化的巨拳带着呼啸的风声,后发先至,狠狠砸在保安丧尸的太阳穴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保安丧尸的脑袋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污血和脑浆溅了石磊一身!无头的尸体软软倒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啊!!”林梅被推得踉跄几步,被夏昭扶住,回头看到李素芬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抓伤和喷涌的鲜血,瞬间崩溃,扑了过去。
小石头吓得哇哇大哭。
周不忘一个箭步冲上前,消防斧已然在手,警惕地盯着四周,防止还有隐藏的怪物。
石磊甩掉拳头上的污秽,看向李素芬的伤口,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一丝丝诡异的青灰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血管向上蔓延!普通人被抓伤…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他曾经亲眼看着自己的工友因为被抓伤而慢慢尸变……
李素芬跌坐在地上,左手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右臂伤口,脸色因剧痛和失血变得灰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看着扑到自己身边、泪流满面的林梅,又看看吓得大哭的小石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不舍,还有…一丝决然。
“别…别哭…”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颤抖,“小林…石头…别过来…”
“李大姐!你的手!!”林梅想要撕衣服包扎,却被李素芬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推开。
“没…没用了…”李素芬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开始有些涣散,那青灰色的蔓延速度更快了,已经爬上了她的肩膀,“被…被抓了…普通人…会变的…快…快走!别管我!”
“不!不会的!我们有药!包扎好就没事了!”林梅哭喊着,不愿相信。因为是邻居,李大姐这些年帮了她们家不少忙。
“李阿姨!”夏昭的声音带着颤抖,【万物之声】让他清晰地“听”到李素芬体内生命力正在被一种冰冷、死寂、充满吞噬欲望的东西急速侵蚀!她的心跳变得紊乱而狂躁,血液流动的声音带着不祥的粘稠感。
周不忘握着消防斧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她看着李素芬手臂上那迅速蔓延的青黑色,眼神冰冷如刀。她知道,没时间了。普通人被蚀骨者抓伤,变异的速度比咬伤更快!尤其是在这种高浓度源质菌的环境下!
“带小石头走!”李素芬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那是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小林!带石头走!快!!”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把女人往外推,身体却因为剧毒和虚弱而剧烈摇晃。
“李大姐——!!”林梅肝肠寸断,死死抱住母亲。
就在这时,李素芬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然后迅速被一层浑浊的灰白色覆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脸上的痛苦和不舍瞬间被一种纯粹的、对血肉的贪婪所取代!她猛地转头,浑浊的灰白眼珠死死盯住了离她最近、抱着她的林梅的脖子!嘴巴大张,露出了变得尖利的牙齿!
“吼——!”
完全非人的嘶吼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
变异开始了!而且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林梅姐!躲开!”夏昭的预警带着绝望的嘶哑!
但林梅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中,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李素芬或者说,刚刚变异的蚀骨者的獠牙就要咬上她的脖颈!
一道寒光,带着决绝的风声和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劈下!
“噗嗤!”
锋利的消防斧刃,精准无比地、深深地嵌入了变异体的额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变异体的动作僵住了,灰白的眼珠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灰白色的粘稠液体,顺着斧刃缓缓流下。
周不忘站在李素芬的身后,双手紧握着斧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决断。
林梅呆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变异体额头上的斧头,又看向不忍,痛苦的周不忘,大脑一片空白。
石磊一步上前,巨大的岩石手掌猛地捂住林梅的眼睛,将她和小石头一起死死按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隔绝了那残酷的画面。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深深的悲痛:“别看!她已经不是李大姐了!”
夏昭看着周不忘,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臂和那冰冷眼神下极力压抑的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楼梯间里,只剩下小石头被闷在石磊怀里压抑的哭声,和林梅撕心裂肺却也被捂住后变得沉闷的呜咽。
周不忘猛地拔出消防斧。变异体的尸体软软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她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只是抬起袖子,用力擦掉溅到脸上的污血。她的动作有些粗暴,眼神依旧冰冷,但夏昭敏锐地捕捉到她擦脸时,指尖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走。”周不忘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冷酷,“去‘铁穹’。”
她扛起染血的消防斧,率先向下走去,背影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像一柄出鞘染血的利剑,劈开了绝望,也斩断了最后的牵绊。
石磊搂着几乎瘫软的林梅和哭泣的小石头,夏昭沉默地捡起李素芬掉落在地上的背包,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曾经给予他们温暖和依靠的躯体,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通往“铁穹”的路,必须以血铺就。而活下去的代价,沉重得让人窒息。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背负着伤痛和逝去,继续前行。
昏暗的楼梯向下延伸,如同通往未知命运的甬道。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久久不散。
李素芬阿姨倒下的地方,血腥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死寂的公寓楼里激荡起致命的涟漪。
“嗬嗬…吼——!”
“嘶嘶…!”
楼下、楼上,乃至相邻的楼道里,原本蛰伏或迟缓游荡的蚀骨者们,如同被无形的号角唤醒,贪婪的嘶吼声骤然爆发,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浪潮!它们被新鲜血肉和活人的气息强烈吸引,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九楼楼梯间这个血腥的源头疯狂涌来!
“跑!”石磊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盖过了尸群的喧嚣,也惊醒了陷入巨大悲痛和呆滞中的林梅。他岩石化的双臂如同铁钳,一手紧紧搂住几乎瘫软的妻子,另一只手死死护住怀里因恐惧而失声、只剩下剧烈颤抖的小石头。“向下!去停车场!”
周不忘沾满污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早已将消防斧重新握紧。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就向楼梯下方冲去,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决绝的一斧并未在她心中留下任何波澜——至少表面如此。
“跟紧我!”夏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万物之声】全力运转,嘈杂的尸吼、纷乱的脚步、墙体细微的震动…无数声音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大脑,被他迅速过滤、定位。“八楼楼梯口有三个堵过来了!七楼拐角有动静!停车场方向…暂时只有零星几个!”他语速飞快地报点,同时一个箭步越过周不忘,冲到队伍最前方充当尖兵和“活体雷达”。
昏暗的楼梯间瞬间化作了生死时速的赛道。石磊抱着妻儿,沉重的岩石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每一步踏下都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楼梯嗡嗡作响。
周不忘紧随其后,消防斧拖在身侧,随时准备劈开挡路的障碍。
夏昭则像一只灵活的猫,在楼梯扶手上借力跳跃,不断规避着下方冲上来的零星蚀骨者,并用精准的飞踹或匕首刺击将其短暂击退或击倒,为后面沉重的石磊开路。
“左边!”夏昭厉声预警,同时身体猛地向右侧墙壁贴去。
几乎同时,一个穿着睡衣、面目狰狞的女蚀骨者从八楼防火门后扑出,直抓向夏昭!周不忘眼中寒光一闪,消防斧带着风声横向斩出!“咔嚓!”一声脆响,那女蚀骨者伸出的手臂被齐肘斩断!污血喷溅!
断臂的蚀骨者发出更加狂躁的嘶吼,周不忘却看也不看,一脚将其踹下楼梯,撞倒了后面两个刚冒头的同类。
“干得漂亮!”夏昭赞了一句,身形不停,继续向下。
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如同涨潮的海浪,拍打着楼梯间的墙壁!夏昭的【万物之声】清晰地捕捉到,至少有十几只速度较快的蚀骨者已经从上方楼梯追了下来,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两层楼的距离!更可怕的是,下方楼层也有更多的“居民”被惊动,正试图向上包抄!
“停车场入口就在前面!快!”夏昭看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指示牌,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通往b1层的最后一段楼梯上,异变再生!
两个穿着工装、体型格外壮硕的蚀骨者,不知何时堵在了楼梯口!它们显然吞噬过不少血肉,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肌肉虬结,动作虽然不算快,但力量感十足,如同两堵活动的肉墙!其中一个手里还抓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
“吼!”手持钢管的蚀骨者看到冲下来的活人,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抡起钢管就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夏昭砸来!势大力沉!
夏昭瞳孔一缩!这速度躲不开!
“闪开!”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是石磊!
只见石磊猛地将怀里的林梅和小石头往夏昭身后安全区域一推,自己则如同发怒的犀牛,岩石化的身躯不退反进,迎着砸来的钢管,用覆盖着厚厚岩石的左肩狠狠撞了上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钢管狠狠砸在石磊的岩石肩甲上,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让石磊身体猛地一震,脚下坚硬的水泥台阶都出现了细微裂痕!但他硬生生扛住了!同时,他岩石化的右拳如同攻城锤,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狠狠捣在持钢管蚀骨者的胸口!
“噗!”沉闷的撞击声!那壮硕蚀骨者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软软滑落。
另一个壮硕蚀骨者趁机扑向石磊,张开腥臭的大嘴咬向他岩石覆盖相对薄弱的脖颈侧面!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矫健的身影从石磊身侧掠过!周不忘!她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在石磊吸引注意力的瞬间,身体矮身突进,消防斧自下而上,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噗嗤!”锋利的斧刃精准地切入第二个壮硕蚀骨者的下颌,深深嵌入颅骨!那蚀骨者的撕咬动作戛然而止,身体抽搐着倒下。
“走!”周不忘拔出斧头,声音冷冽,没有丝毫停留。
石磊晃了晃被钢管砸得有些发麻的左肩,岩石皮肤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凹痕。他立刻回身,重新抱起妻儿。林梅脸色惨白,紧紧搂着小石头,孩子吓得连哭都忘了,只是把小脸死死埋在妈妈怀里。
四人终于冲下楼梯,进入了更加昏暗、充斥着机油味和灰尘气息的地下停车场b1层。
“黑犀牛!在那边!”夏昭指向停车场深处一个角落。那里,一辆体型庞大、线条硬朗的黑色SUV静静蛰伏着,正是夏昭的爱车“黑犀牛”。它厚重的车身和加高的底盘,在末世中提供了难能可贵的安全感。
然而,停车场的“居民”也被惊动了!几个身影从废弃车辆后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更多的嘶吼声从各个方向传来。
“上车!”夏昭掏出钥匙,【万物之声】锁定着周围逼近的威胁。他率先冲到驾驶位车门旁。
石磊抱着妻儿直奔后排车门。周不忘则殿后,消防斧横在身前,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从阴影中涌出的蚀骨者,为石磊争取开门的时间。
“砰!” “砰!” 车门被迅速拉开、关上。
夏昭扭动钥匙,“黑犀牛”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引擎瞬间启动!强烈的车灯如同两柄光剑,刺破了停车场的黑暗,也暂时晃花了几个扑到近前的蚀骨者的眼睛。
“坐稳了!”夏昭低吼一声,猛地挂上倒挡,一脚油门到底!
“轰——!”
黑犀牛庞大的车身如同愤怒的公牛,向后猛冲!沉重的车尾狠狠撞开两个挡路的蚀骨者,将它们碾在车轮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
夏昭没有丝毫犹豫,方向盘猛打,车身一个甩尾,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瞬间调整好方向,车头对准了停车场的出口斜坡!
“抓稳!”夏昭再次吼道,油门直接踩到底!
“嗡——!”V8引擎爆发出澎湃的动力,推动着沉重的黑犀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出口的光亮处狂飙!
出口斜坡上,也有几个闻声赶来的蚀骨者试图阻拦。夏昭眼神一狠,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再次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