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苏明对王彩儿道,“咱去帝都。”
王彩儿愣了愣:“去帝都?那儿人多眼杂,万一……”
“越人多越安全。”苏明道,“王浩那些手下没散,那穿西装的在镇上撒了钱,说见着咱就赏五万,现在岛上的补给船都被他们买通了。”
他从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指着帝都的位置:“我认识个开安保公司的老哥们,靠谱。去了那儿,至少能喘口气。”
王彩儿没再问,转身就去捆行李。
念安的小书包里塞了件换洗的小背心,还有他最宝贝的奥特曼卡片,王彩儿把攒的零钱用布包好,塞在念安的袜子里——这是她妈教的,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当天半夜,苏明借着月光,带着娘俩摸上了艘要去大陆的渔船。
船老大收了苏明半袋鱼干,拍着胸脯说:“放心,我这船走的是老航道,避开检查站,天亮就能到码头。”
船在黑黢黢的海里晃悠,王彩儿抱着念安缩在船舱角落,听着外面海浪拍船板的声音,心一直悬着。
苏明靠在旁边,手里攥着把折叠刀,眼睛就没闭过,时不时扒着舱门往外看——他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像在岛上时那样。
天蒙蒙亮时,船靠了个偏僻的码头。苏明给了船老大双倍的钱,牵着王彩儿往镇上跑,念安被他扛在肩上,小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刚跑到公路边,就看见辆破旧的面包车,车窗上贴着“专修家电”的广告。
“上车!”司机探出头,是苏明在镇上联系的黑车司机,提前给了五百块定金。
三人刚坐稳,车就“突突”着蹿了出去。后视镜里,码头方向很快冒出辆白色轿车,速度飞快地追上来,车头的标志苏明认得——跟西装男那辆是一个款。
“师傅,再快点!”王彩儿急得攥紧了衣角。
司机也不含糊,猛踩油门,面包车在乡间小路上蛇形前进,后座的行李颠得噼里啪啦响。
苏明回头看,白色轿车越来越近,车窗摇下来,能看见西装男那张脸,正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前面拐进玉米地!”苏明突然喊。
司机愣了下,还是打了方向盘。面包车冲进齐腰深的玉米地,叶子刮得车身“沙沙”响,速度慢了不少,但后面的轿车进不来,只能在路边打转,喇叭摁得震天响。
“就在这儿下!”苏明掏出钱甩给司机,“不用找了!”
他扛起念安,拉着王彩儿钻进玉米地深处。
玉米叶子割得脸生疼,王彩儿跟不上,他干脆蹲下来,让她趴在背上,一手托着她,一手护着肩上的念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躲在玉米地深处等了两个钟头,估摸着轿车该走了,苏明才探出头。远处的公路上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玉米叶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刚想往前走,就看见田埂上蹲着个戴草帽的,正慢悠悠地抽烟,眼神却直勾勾盯着玉米地——是西装男的人,在放哨。
苏明赶紧缩回身子,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伙人是真跟疯了似的,连玉米地都搜。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落山了,咬了咬牙:“跟我走,往东边的林子钻。”
天黑透时,他们终于摸出了玉米地,在林子里找到间看瓜的小棚子。棚子里堆着些干草,还有个生锈的水壶,苏明拧开闻了闻,没味儿,倒了点水给王彩儿和念安。
“明天一早去县城,”苏明嚼着干硬的窝头,是从船上带的,“坐大巴去市里,再转火车去帝都。不能再坐黑车了,容易被盯上。”
念安趴在干草上睡着了,小脸上还沾着泥。王彩儿靠着苏明的肩膀,声音轻得像蚊子:“你说……到了帝都,他们还能找着不?”
“找不着。”苏明搂紧了她,“帝都多大啊,胡同多,藏个人跟玩似的。再说,我那老哥们的安保公司,里里外外都是摄像头,比警察局还严实。”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没底。
西装男这股韧劲,跟王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把他们揪出来怕是不肯罢休。但他现在没别的路可选,只能往前走。
后半夜,苏明被冻醒了,听见棚子外有脚步声。他瞬间绷紧了神经,摸出折叠刀,示意王彩儿捂住念安的嘴。
脚步声在棚子外停了停,接着是打火机的声音,有人在抽烟,烟味飘了进来。
苏明的心提到嗓子眼,透过棚子的缝隙往外看——是个穿黑t恤的,手里拎着根钢管,正是白天在田埂上放哨的那个。
他没动,屏住呼吸等对方走。可那黑t恤抽完烟,竟然开始往棚子这边挪,嘴里还嘟囔着:“老大说了,仔细搜,跑不远……”
苏明握紧了刀,后背的伤又开始疼。
他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
黑t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帆布棚被他用钢管戳得“咚咚”响。苏明冲王彩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抱着念安往棚子最里面躲,自己则攥紧折叠刀,贴着草堆慢慢站起来。
“里面有人没?”黑t恤的声音透着股不耐烦,钢管又往棚子上捅了捅,帆布被戳出个窟窿,正好对着苏明的脸。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的瞬间,苏明没等对方反应,猛地从窟窿里伸手,攥住对方的手腕往怀里拽。
黑t恤猝不及防,半个身子被拽进棚子,钢管“哐当”掉在地上。苏明顺手抄起旁边的扁担,照着他后脑勺就砸了下去,动作快得像闪电。
黑t恤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草堆里,溅起一片干草屑。
王彩儿吓得捂住嘴,念安被惊醒,刚要哭出声,就被苏明捂住了嘴:“别出声。”
他探了探黑t恤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苏明把人拖到棚子角落,用草堆盖住,又捡起钢管别在腰后:“走,现在就走,他们肯定还有人在附近。”
三人摸黑往县城方向跑,王彩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念安趴在苏明背上,小手死死揪着他的衣领,大气不敢出。
月亮躲进云里,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和踩断树枝的“咔嚓”声。
快到县城时,天边泛起鱼肚白。